是母女,初时傅思年确实是会怨恨亲娘将自己卖入那种不堪之地,然而傅思年到底只是个十岁的孩子,小孩子忘性大,随着日子的流逝,保不齐她对亲娘的怨恨之心日减,思母之情日增。她虽与傅思年合谋冒名顶替傅姑娘一事,但怕就怕傅思年年纪小不晓得事情的轻重,亲娘一上门,她脑子发热,开门就认娘,到时候她们之间的计谋就会暴露于人前。 所以她才着急忙慌地赶回来。待见到宅门紧闭,她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她知道夏春花既做出将女儿卖入肮脏之地这种事,定不是个好相与之辈。夏春花要是发觉女儿在傅家不见了,定然会为了讹诈银钱而将此事闹得人尽皆知,这也是个隐患。 该怎么打发她才好呢?张妈妈一时间有些踌躇。 “原来你是四丫的娘,快进来说话。”让夏春花在外头守着到底不像样,张妈妈只得将她请进门。进门前还大声地提醒傅思年,“姑娘,有客人上门了。” 将夏春花迎了进去:“我们家姑娘还在病中,不方便见客,夏大姐你多担待啊。” 夏春花弓着腰跟着张妈妈进门:“傅姑娘可是贵人,我是哪个牌面上的人,值当傅姑娘出来见面?这位大姐折煞我了。” 张妈妈将夏春花请进门房那边,还给她倒了茶。 夏春花见到屋里的地砖摆设,越发觉得自己的衣衫寒碜,有些不自在地搓着手:“怎么不见我家四丫头?”亲娘都上门了还不出来,这个贱蹄子,待会儿看她怎么收拾她。 张妈妈将茶杯推到夏春花面前的桌面上:“夏大姐,有件事我得跟你说一下。当日我在文婆子那里瞧见四丫,觉得这丫头与我投缘,且又怜惜她年纪轻轻的竟被亲娘卖入那花街柳巷去,一时动了恻隐之心想要拉拔拉拔她,因此即使明知回来后会被主家说嘴,我还是多花了一倍的银钱将她给买下来了,签的也是死契。” 夏春花面色讪讪的:“哎哟大姐,你不晓得我们庄嫁人的艰难。眼瞧着四丫几个哥哥一年大似一年,娶妻的彩礼还没着落,我这做娘的慌得跟个什么似的。手心手背都是肉,我是四丫的亲娘,能不疼她吗?偏偏我家那口子不中用,赚不来银钱,我到底是个女人,除了卖掉四丫能有什么办法?” 她佯装哭了两声,又喜笑颜开,“好在我们四丫福大命大,遇到大姐你这么个贵人。以前算命先生就说了,我们四丫就是个有后福的。可见先生说得半点不差。我们一家子就擎等着沾沾四丫的福气了。” 张妈妈从未见过如此无耻之人。祝金枝再不要脸面,那也是对外人。可夏春花将亲生女儿作价卖了,还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厚颜无耻的贴附过来捞好处。 她面色冷下来:“这也正是我要跟夏大姐说的事。四丫进了门,我只让她在姑娘跟前端茶送水,平日里更是一点粗活也不让她沾手。她为人机灵,我们姑娘对她极是满意。可惜她是个没福的,早在几个月前沾了病气就……就去了。” “什么!”夏春花一下子从坐椅上跳了起来,“我家四丫死了?” 张妈妈端肃着脸轻点下颌。 夏春花没想到自己女儿死了,心中一痛。不过痛的却不是女儿的死,而是女儿死后就不能捞好处了。 她眼珠子乱转,很快就有一个主意钻进她的头脑里:“我家四丫好端端的,怎么会得了一场病就无缘无故的死去?是不是你家待下人太过于苛刻,将我家四丫给折磨死了?” 她做姑娘时就听说过,隔壁村有户人家的女儿在主家死了,主家赔了好些银子。那户人家托赖这笔横财,还盖起了青砖大瓦房。如今她女儿也死在了这个富户人家,她为什么不能借此发笔横财? 想到这里,她顿足捶胸,拍着大腿哭嚎道:“天杀的,四丫啊,你怎么就去了,你可把娘心疼死了。可怜娘连你最后一面都见不着,也不知道你心里有什么委屈。早知道这样,娘就算是饿死,也不会卖了你。我的心肝啊,哪个丧天良的,把我的宝贝女儿折磨死了……” 张妈妈早就料到夏春花会借机讹钱了,就算是为了傅思宁,她也愿意花这个钱了断了她们之间的母女情份。但这钱不能说给就给,不然以夏春花的品性,铁定会狮子大开口。 打定主意后,张妈妈便以一种强硬的姿态道:“夏大姐,你别在我们傅家撒泼。四丫是自己福薄病死的,与我们主家没有一点干系。况且当初也是签了死契的,就算是闹到县衙里,我们也是有理的。” 别看夏春花在那发疯撒泼,她心里可清楚着呢。一听说要闹到县衙里去,讹钱的心便缩了几分。人家到底是富户,且听说族里还有人在京城做官,而她不过是就是一村户人家,真要闹到县衙,县老爷又怎么会看顾他们这些穷人?上公堂到底是他们吃亏。只是若就此罢休,心中总也不甘心。 她咂巴着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