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手里的案子自己心里有数。
楚清歌压低了声音,“不知道是什么,前台拿给我,我就抱回来了,先接待当事人,这个等下班的时候再拆。”
他们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上,楚清歌没有再坐在裴景安对面的客座,而是和他并肩坐在办公桌后。
褪去了之前的青涩和惶恐,和她面前那台崭新的笔记本电脑一样,在阳光下似乎笼着一层朦胧的光晕。
当事人大吐苦水的声音和电脑键盘敲击声,组成了一首奇异的和谐的奏鸣曲。
“裴律师,楚律师,我是了解了你们之前办理的案件,才过来委托你们的。说实话这个案件他们都跟我说翻案的可能性不太大了,但是他们都劝我说,如果这个案子找你们,还有一线希望……”
……
“两位律师,这个事他就跟我没关系,我就是一个公司,让人家挂靠一下,我从中间收点管理费。谁能想到他能惹出这样的祸事来,在我这挂靠的公司多了去了,什么行业都有,我总不至于什么行业标准,什么行业内幕都了解的清清楚楚……”
……
“我真是被人指使的,我都不知道那里面究竟有什么,突然过海关的时候,他们就说我包里面有违禁品,那狗还冲我汪汪汪的叫。我打开才发现里面带了不让带的东西……”
……
“我就是个出版社的小员工,出版什么内容也不是我能决定的,而且你说这个人他还是大学教授,一般大学教授写的东西拿过来给我们出版,我们哪敢对人家的专业内容指指点点?现在说他写的这些内容反动,要连着我们出版社一起严查,我就想问问会不会牵连到我……”
……
“这个设备我们之前一直在用,用了快十年了,也没出什么问题,没想到这次出这么大的意外……”
……
“这工程项目我们之前绝对是保质保量完成的,你看我们这儿有验收合格单,还有竣工验收证明。但是这最近的天气实在是太反复无常了……”
……
大概在所有的职业里,能见到最多的人间疾苦的,除了医生,就是律师了。
他们送走了一批又一批的客户,从晨曦到日暮。
冬天,天黑得格外早。
窗外飘着星星点点的雪花,盐粒子似的,落在窗户上就没了踪影。
室内的暖气遇上了室外的寒冷,在窗户上氤氲了一层薄薄的雾气。
暖黄色的路灯就在氤氲的雾气中,成了模糊的一团光影。
律所下班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他们也终于送走了今天最后一批前来咨询的当事人。
一天的喧闹在夜色中归于沉寂。
就连集中办公区的顶灯也关上了,只零星几个还在加班的律师,座位或者办公室亮着灯。
裴景安在收拾东西,楚清歌揉了揉坐了一天有些酸痛的腰,没忘记把早上拿回来的快递拆了。
不是案卷材料。
也不是楚清歌害怕的,莫名其妙的动物的尸体。
相反是一只毛茸茸的毛绒玩具。
形状是一只小飞机。
“哎哎哎?”裴景安凑头过来,“谁送的?”
下了班的裴景安总是有几分孩子气。
又或许是结婚证那个红本本给他的底气,现在就连吃醋也不那么明显,不像曾经动不动就喜欢把楚清歌抵在墙上,确认眼前的人是真实的。
只不过语气还是酸溜溜的,“谁送的?我都还没送东西呢,怎么就轮得到别人了?”
“我怎么知道……”楚清歌把那只飞机放在手里,左右端详了一下,“鬼知道是谁送的,我对这东西一点兴趣都没有,无论是飞机还是毛绒玩具。”
这是实话。
裴景安在最近几个月朝夕相处形影不离的陪伴中,终于确认了楚清歌没有少女心这个事实。
而对于这种机械,无论是车是船还是飞机,无论是贵是贱,在楚清歌眼里都是同一个东西——
交通工具。
裴景安七位数的迈巴赫跟车市五万块钱买的新能源小汽车,在楚清歌眼里没有区别。
更别说飞机这种如果不是专门研究过,基本不太了解它们性能区别的交通工具。
“哼,不知道谁想拍马屁,结果拍到马腿上了。”裴景安哼哼,从楚清歌手里把那只毛绒飞机拽走,左看看,右看看,“看起来做工就不太好,这只我没收了,下次给你买个更好的。”
裴景安的醋坛子现在主打一个浓郁且持久。
“随你随你,我只有一个要求,能不能不要毛绒玩具?”
“那当然,要送就送真的……”
“那也是大可不必……”
楚清歌有一搭没一搭的跟他贫嘴,准备把那只快递箱子拿出去扔掉的时候,却在箱子的夹层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