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君不知也不想知道,那股子冲动直到坐上轿子时就已彻底消散,取而代之的则是涌上心头的羞怯。 他刚才当着三个人的面说了什么?说了“未婚妻”,他究竟是在想什么竟如此自然就将未婚妻说了出来。 冷卓君双手掩面,此时此刻他多么希望这段路可以慢一些,好让他平复下该死的心情。 可惜时间永远在推着他。 “督主到了。”侍从拉开门帘,冷卓君下了轿,映入眼帘的是庄严的红色宫门。 明明每日都曾来过的皇宫,却在每日的踏进都能感受到肩上的沉重压力,哪怕升入再高也抵挡不住。 他是宫中人又不是宫中人,谁又能知晓,正如同他真的愿意做东厂督主也无人知晓,恐怕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冷卓君叹息一口气,走进皇宫。 落梅园,是先后在刘清逸九岁生辰赐予她的园林,位于明阳殿后身,说是园林实际上是一片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林海。 一到春季梅花争先恐后陆续绽开,伴随着微风,花瓣飘落,落在地面上行程厚重的毯子,踩上去软绵绵的。 还未出征前不论繁忙刘清逸都会来到这梅林放松心情,每当来到这里她都能感觉到母亲在陪着自己。 而如今…… “你来了。”刘清逸并未侧身也未回头,尖细的男音从身后传来,“很美的景色,长公主。” 侧过身的刘清逸看着身边的人,脸上是一如既往的浓妆艳抹,身上散发着胭脂水粉的味道:“你很准时。” “长公主既然考验小人的耳力,小人自然不敢怠慢。” 刘清逸摇摇头,走到一颗梅树下,脚尖轻点地面,身体高高跃起,再次落地花瓣纷飞的同时,手里还多出一只盛开的梅花枝。 她将梅花枝递给冷卓君,眉眼含笑:“不必这么严肃,我们也算是有缘,更何况冷小公公很快就会成为本宫的驸马,这便算本宫的见面礼。” 冷卓君却道:“小人怎敢接受公主好意。” 刘清逸不言,只是保持着伸手的动作,不远不近。 她是将军,是一国公主,也是一名女子。 最终这场无声的博弈以冷卓君伸手接过梅花枝而结束。 只不过他并没有将其别在身后,而是将其弯成一个小圈用身上的红绳固定,看向刘清逸,后者了然伸出右手,任由对方将梅花枝做成的手环戴在手腕上。 在一身华贵的服饰下,手环显得好不起眼,可刘清逸却小心翼翼地用手指轻轻碰了碰娇嫩的花瓣,爱不释手。 “公主……” “唤清逸。” “……清逸公主,小人冒昧了。”冷卓君执起刘清逸带有花环的手,漫步在花海当中。 美景伴佳人。 那是冷卓君从未在意过的事情,如今却轻易展示在眼前。 二人此时正坐在园中的小亭里,刘清逸横坐在软垫上,右手拄脸,观赏佳景。 除去血腥肃杀的东厂,其次就是庄重的皇宫,在不就是惊心动魄的任务,像这般清闲是微乎其微,可接连两次都与她有关。 赏花时俩人默契没有聊工作,而是以家常作为契合点相谈甚欢,这一来二去,更像是嬉戏的伴侣。 正当冷卓君以为会一直平静下去,刘清逸开口了:“此景该配一曲。” 他了然于心,起身坐在石椅上,双手指尖放在琴弦上,抬手就是一段悠长的琴音从小亭为中心像四周扩散。 曲子最能反应人心,此时的冷卓君因为一路走来的平静而心情舒畅,所弹奏的琴音也是动听清闲。 刘清逸听着琴音看着落花,忽然道:“在本宫九岁生辰时母亲赠予我一片梅林,每日本宫都会来这里思念母亲,这里是本宫的故土。” 琴音悠长。 “没想到经过多年征战,本宫以为这里早就败落了,没想到今日一来它开的依旧美丽。人要是都像这梅花花瓣一样,美丽纯净就好了” 刘清逸伸出手纷飞的花瓣不一会就落在手心里,一片两片三片。 有粉也有白,没有一模一样的。 “……冷小公公抢走本宫玉佩所为何事?”数着花瓣的她说着漫不经心的话。 琴音乱了,变得急促起来。 “你可知宫宴上本宫为何会对说那些话?又是为何在昨日与你动手?今日又邀你到落梅园一叙?”手掌向下,花瓣散落。 “冷督主是聪明人,也该一点就通。”刘清逸正过身直面冷卓君,“琴音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