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允中显然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他思忖了片刻,道:“应该不会吧!我外祖父为人很是豁达。”但他又说,“不过,你提醒了我。我从前过来的时候都是为了陪他老人家,过来了几乎就没有再出去过。我们出去用晚膳,虽然是去大堂兄家,但也应该和他老人家打个招呼才是。” “好啊!”宋积云甜甜地笑,觉得很高兴。 她一搬过来元允中就和她一块儿出去吃饭,是件好事。 等他们去了镜湖先生那里,说明了来意,镜湖先生果然很“豁达”,笑眯眯地道:“去吧!亲戚间,是应该多走动走动。不过,别回来得太晚,免得碰到了宵禁。这些日子城里不太平,被顺天府的人拦着问几句也不是什么体面事。” 元允中笑着应好,心里到底还是有些过不去,道:“我们回来的时候给您带您最喜欢吃的姚记太师饼。” “好啊!”镜湖先生高兴地应了,目送两人出门。 宋积云特意回头看了一眼。 镜湖先生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他们,在看见她回眸的那一刻,神色好像更清冷了。 宋积云拽住了元允中衣袖,道:“你走慢一点。” 元允中忙慢下了脚步。 宋积云道:“我们带什么东西过去好?我那里有很多的茶具,我们要不要挑一套带过去?” 元允中笑道:“好呀!不过,送什么东西你得让我先看看。我听王华说,你上次去秦芳那里,带了一套甜白瓷的薄胎酒具。我觉得大可不必,随便送套新青花就行了。反正京城这边新青花也不多。” 宋积云笑着打趣他:“你怎么这么小气?不过是套酒具。你要多少我给伱烧多少。不要说薄胎甜白瓷了,就是薄胎矾红,等我忙过这阵子,也给你烧一套。” “这可是你说的。”元允中大感兴趣,“那我琢磨一下画什么图上去。” 两人说笑间透着亲密无间,欢欢喜喜地渐行渐远。 镜湖先生孑然独立在屋檐下,直到夜色渐渐笼罩了他的身影。 * 元景年夫妻正如元允中说的那样,虽然和父母住在一起,但院子靠近胡同,有单独进出的侧门,形成了独立的空间。 宋积云和元允中到的时候,元景年和太太吴氏已在垂花门前等候。 元景年看见元允中就朝着他的肩膀捶了一下,道:“好你个小四,今天可算是出尽了风头,皇上为了你,硬生生的驳了兵部的折子,我真怕你走不出东华门。” 也不知道他这一拳有没有用力,元允中倒是面无表情地受了他这一拳,然后拉了宋积云到身边,引见他们认识。 元景年守礼地垂了眼帘,和宋积云打了声招呼。 吴氏见了她却颇为惊艳,但她很快收敛了神情,笑吟吟地和她见过礼后,拉了她的手往垂花门里去:“宋小姐你别和我们客气,来了就当是自己家里一样。”随后说起了她在琉璃厂打官司的事:“我也去看了回热闹,还领了块锦鸡的陶牌,带着家里的三郎去你开的荫余堂玩了一次。” 很是客气、热情,透露着想亲近她的善意。 宋积云自然也待之有礼:“是吗?早知道您会过去看热闹,就应该让王华给您安置個地方歇歇脚好。三郎喜欢去荫余堂玩吗?要是下次还想过去玩,您派个人跟我说一声,我给那边的大掌柜打个招呼,找个好点的师傅告诉孩子们做瓷胚。”.. “孩子们都很喜欢。”吴氏笑着把她迎去了吃饭的厅堂,“下次再去,我肯定不客气让你去打声招呼了。” 来京城的路上元允中就仔细给她介绍过家里的人。 元景年和吴氏生了四男两女,长子已经十四岁,幼子才两岁。 几个人在厅堂坐下,吴氏得力的嬷嬷指使着丫鬟上了茶点,开始布置席面。 元景年没和他们见外,一面给元允中筛酒,一面和元允中说起这次叫他过来的缘由:“我没想到皇上会这样的维护你,朝会的时候你几次主动请缨代表都察院出城安置流民,皇上都没有搭腔,还在兵部那帮人顺水推舟的时候大发雷霆,把兵部的人喝斥了一番。可我觉得你的想法是对的。如太平盛世,非社稷之功不得封侯进爵。有这样的机会,还是应该搏一搏的。” 他滔滔不绝,元允中几次欲言又止。 宋积云轻轻地拍了拍元允中的手。 大概所有的人都以为元允中是为了搏个前程,她却知道,元允中不过是自责。 觉得若不是他由着脾气和宁王别着来,不会发生流民进京之事。 元允中看了她一眼,朝她笑着点了点头,示意他没事,并给宋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