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湖先生一愣。 在没有见到宋积云之前,他已经派人把她的上三代都查清楚了。等到宋积云进京之后,他曾经亲自悄悄去见宋积云。 那时候宋积云正和元允中两个人说说笑笑地从胡同口出来。 两个人一个英俊洒脱,一個娇妍如花,比肩而行,郞才女貌,仿若天作之合的一对璧人。 如果不是宋家往上数三代都没有个正经读书人,宋积云都没有正经的启过蒙,有这样一位相貌出众的孙媳妇,他肯定会很高兴的。 可娶妻娶德,纳妾才纳色。 因而他看到元允中看宋积云那满是柔情的目光时,他当时心里咯噔一声,觉得非常的棘手。 少年郎总是爱颜色。 宋积云的容貌称得上数一数二了。 可夫妻若是想长久的走下去,却不仅仅是有颜色就行了。 彼此是否脾气相投?说话行事是否能够心意相通?困境逆境是否能依旧落落大方?都很重要。 他也了解元允中。 他亲手教养出来的孩子,可能一时迷失,却不会永远不醒。 元允中来找他求助时,他毫不犹豫就答应了,却并没有阻止元浩然夫妻折腾,就是在拖时间。想让元允中和宋积云有更多的了解,让他们在相处中发生矛盾,发现不合适。 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宋积云的手腕、能力远远超出他的预料。 元允中为了宋积云也做了很多他从前不可能做出来的事。 他敏锐地感觉到如果任由他们这样长时间的相处下去,有可能不是劳燕分飞,而是坚不可破。 他正琢磨着想个什么对策让元允中尽快意识到他和宋积云是不合适的时候,元允中找上了门。 镜湖先生深深地看了眼宋积云。 这小姑娘比他想象的更尖锐。 仿佛并不在乎元家和他对她是什么样看法。 是因为笃定元允中一定会站在她那一边,还是有恃无恐? 毕竟谁都知道元允中是元、王两家唯一的子嗣。 他们之间闹得再凶,元家也好,王家也好,不可能真的丢手不管。 这些念头在镜湖先生脑海里一闪而过。 宋积云已冲着他挑了挑眉,道:“说来说去,不过是把我们拆开又不愿意承担这个罪名,惹了元公子不高兴而已。我就有点好奇了。你既然知道元公子出城有多危险,你为什么非要利用这件事?难道你就不怕有个万一吗?不怕万一因为你的不作为,让元允中陷入困境甚至是丢了性命吗?” 如果不是这样,他早就出面收拾宋积云了。. 镜湖先生的面色有点难看。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镜湖先生尽量控制着自己的表情,让自己做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一个不能为家族所用,一个不能为我所用的子孙,要之何用?” 宋积云压根不相信,她笑道:“那你就别在元公子面前装好人啊?” 镜湖先生目光顿时变得锐利起来。 宋积云嗤笑:“你不过就是想趁着元公子出城,把我藏起来,让元公子相信我听到他的死讯,离开京城,重新喜欢上了其他人。当然,伱们要心肠狠一些,手脚利落一些,还可以杀了我,嫁祸给那些城外的流民。不过,那些流民进了城还好说,局势混乱,你们顾不上,或者是我执意要去找他,这招才好用。那些流民要是不进城,就只能‘让’我担心他的安危,非要自己出城去找他。就是后面这一招不太好用。失去的永远美好,他要是心里一直惦记着我,耽搁了婚事可怎么办啊!” 镜湖先生没有说话,定定地盯着她,眼神有些复杂。 宋积云却知道自己说中了他的心思,更加不客气地道:“我是应该感觉到荣幸还是应该感觉到悲哀呢?承蒙您看得起,拿我的去留赌您唯一外孙的安危;于元公子而言,他最敬佩、最尊重、最信任、最亲近的长辈,一位亦师亦友,如忘年之交般的外祖父,却对他连最基本的信任都做不到,我又不禁为他感觉到悲哀!” 她说到这里,真的感觉到了伤心。 眼眶不由自主的有些湿润起来。 镜湖先生脸色微变。 宋积云继续在他的胸口插刀。轻叹道:“他可是您一手带大的,告诉他识字,告诉他做人,告诉他做事。可您却从来没有相信过他。没有相信过他的选择,没有相信过他的决定,没有相信过他的取舍。他对您来说,算什么?您这么多年以来对他的谆谆教导又算什么?” 宋积云说完,看也没看他一眼,拂袖,转身离去:“您不就是想让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