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允中好像没有察觉到有什么不对。 他突然抛了个东西给宋积云,道:“给你!” 宋积云愕然,七手八脚,好不容易接住了他抛过来的东西,一看,居然是个荷包。 元允中轻轻地咳了一声,说着“我去看看那窑烧得怎么样了”,径直从她的身边越过,往窑口去。 宋积云打开荷包。 里面是个核桃大小的司南。 好像就是他那天挂在腰间的那个。 她莫名就有点高兴。 这个司南做得非常精致。 小小的四方盘底,用鸡翅木漆成了暗红色,镶着错金的天干地支二十八星宿,上面一柄小小金勺,华丽中透着可爱。 宋积云爱不释手,把那小勺拿起来又放上去,还用指尖转动着勺子,看它转了一圈又还原,一个人站在那里玩了良久,要不是观火口那里传来一阵哄堂大笑,她估计还会玩好久。 她不由走了过去。 就听见罗子兴颇有些得意地道:“别的把桩师傅要判断窑里的温度,都要看火苗,计算烧了多少柴。只有我,往窑里吐一口唾沫,就知道这窑烧好了没有。” “是吗?”元允中颇感兴趣地道。 “您可别不信!”罗子兴指了周围的人,“你问问他们,我什么时候出过错?” “是真的!”众人纷纷为罗子兴背书,“这可是我们罗师傅的绝技,别人想学也学不了。” 大家又是一阵笑。 宋积云没忍住,也加入了话圈:“罗师傅是很厉害的把桩师傅。当初我父亲能下决心另立门户,也是因为当时罗师傅愿意来给我们窑厂把桩。” “大小姐!”众人循声望去,纷纷转身退后,自觉地给她留出了一个通道。 宋积云笑盈盈地走了过去。 元允中垂了眼睑,根根分明的睫毛在他的眼窝形成了一道阴影。 他眼角的余光从宋积云腰间的荷包掠过。 他无意识地抿着嘴角,嘴角像菱角似的,翘了起来。 “罗师傅说这窑还要烧个四、五天,”元允中望着宋积云,目光清亮,道,“我先回去了,明天还要给两位从杭州那边过来的西席先生洗尘。” 宋积云忙道:“我送你。” “不用了!”他朝着宋积云挥了挥手,洒脱地走了。 邵青跟在他身后,说不出来的气闷。 都愿意来给宋小姐送东西,为什么不和宋小姐多说两句话? 怎么也留下来用了午饭再回去吧? 他们从早上到现在可只喝了一碗粥。 * 宋积云站在窑厂的门口,直到看不见元允中的骡车,这才转身回了雅室。 六天后,开了窑。 两百多件素坯,只得五件成品。 可那成品,声如磬,色如玉,薄如纸。 祭白瓷作坊的人炸了。 “这,这烧的是什么?” “天啊!要是老东家还在就好了!” “要不要派人去跟万公公说一声啊!” “才烧出了五件,有什么好说的?”宋积云道,蹲在窑口,挑挑捡捡察看着没有烧成的瓷器。 罗子兴和项阳几个则兴奋得说话都哆嗦起来:“大小姐,是不是我们以后就用现在的秘方了?” 几个人后悔得不行:“我们应该听大小姐的!” 顾清想到他去给宋积云帮忙时看到的那些煤,低声道:“大小姐,我们要不要悄悄买点煤回来?” 宋积云看了他一眼,站了起来吩咐郑全:“把这些瓷器都砸了。砸成粉末,半点也不能流落在外。” 罗子兴等生怕别人泄露出新瓷的事,亲自带人,封锁了祭白瓷作坊。 窑厂的人窃窃私语,什么样的猜测都有。 说得最多的,就是这次虽然烧成了祭白瓷,可是数量不够,只等周正那边的泥料回来,他们就能交工了。 当然,此时在祭白瓷作坊的人并不知道这些。 宋积云让顾阳继续用高岭土做一批御窑厂要的杯碟碗盘,准备再开一窑。 罗子兴等人像被泼了一瓢冷水似的,兴奋中渐渐冷静下来,面色苍白地道:“我们还只剩下六天的时间了。” “六天足够!”宋积云微微地笑,如匣里藏锋,透着锋利。 罗子兴几个看着手中的新瓷,一咬牙,决定照着她的意思,再烧一窑。 项阳带着几个拉坯的师傅忙活起来。 但窑厂的氛围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