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路。” “为何会有这种习俗?”张藩追问道。 “早年间,附近香火最盛的,不是佛菩萨,也不是神仙老爷,而是黑羊公。”老人似乎感觉一丝寒意吹入,紧了紧破旧衣物:“我小时候听长辈说,以前逢年过节都要用大牲口给黑羊公上供,要是给得少了,黑羊公就会在夜里出没,专抓路人去吃,尤其喜欢吃小孩。” “扯淡!”程三五忽然插嘴。 张藩不解:“怎么扯淡了?” “夜里哪来这么多路人可抓?还是小孩,他们不睡觉的吗?”程三五言道:“而且要真是什么厉害家伙,用得着趁着夜里悄悄抓人?肯定是山精水怪冒充神仙!” 张藩无从反驳,类似情形在其他地方也时有发生,小妖小怪占据无人的神祠野庙,假冒神佛、显弄法力,以此勒索附近百姓和过路商旅,与绿林贼寇别无二致,也不值得内侍省多加理会。 黑羊公想来也是这种不足称道的山野妖怪,在大夏开疆过程中,或许就被顺道收拾了。 …… 离开甜水村后,程三五几人转道向北,前往白盐池。 河套以南的朔方诸州,并非皆为水草丰美之地,反倒是有大片荒漠,其中湖泊水泽多是苦涩咸水,当地百姓将其开发成盐池,星罗棋布于朔方诸州,其中以白盐池规模最大,产盐最多。 冬日天寒,并非是晒盐时节,但湖池之中凝结的芒硝,同样是白盐池中的一项重要物产。 远远望去,经由人力挖凿而成的水池中,浮现一团团宛如白花的硝凇,盐户们将岸边结成板块状的芒硝铲起,经由小推车送往别处囤积,忙碌得热火朝天。 “大冬天也歇不得啊。”程三五望见此景,不由得感叹道。 许二十三冷笑一声:“我们也没处歇。” 胡乙自言自语:“不知芒硝价格几许?” 程三五问道:“这芒硝有什么用?” “可以入药,利于通便下泻。”胡乙说:“我听说道门炼制外丹也用得着,具体怎么弄我就不清楚了。” 此时张藩驾马走来:“别闲聊了,我已经打听到庞观主所在,赶紧过去,免得被人抢先一步。” 张藩很清楚,自己这几人虽然逃离灵武城,但朔方节度使断然不会放过他们。 哪怕短暂时日内能够甩脱追兵,可只要朔方节度使往下辖州县大量派出人手,广发追缉文书,张藩他们在朔方一带,迟早无处容身。 而想要扭转这种局面,只能寄希望于曾经和刘夫人有过往来的庞观主。 白盐池附近也有城郭,不少贩盐商人聚集于此。因为出门在外多有凶险,商人自然偏好拜神问佛、祈求平安。这些贩盐商人得知庞观主来到盐池城落脚,也纷纷前来求请出行如意符。 程三五等人见到庞观主时,他刚送走一位商人,似有不耐,正要叫弟子关上院门,张藩急忙冲上前去,将门挤开一线,匆匆道:“内侍省绣衣使者张藩,求见庞观主!” 听到这话的庞观主停下脚步,转过身来作思考状,看模样是一名其貌不扬的中年道人,髭须稀疏,披着一件赭红鹤氅,听他问道:“内侍省?阁下有何贵干?” “事关机密,不知可否容我等入内详谈?”张藩拿出代表内侍省身份的勘合鱼符。 庞观主打量鱼符几眼,示意弟子打开院门:“进来吧。” 张藩一行进入这寻常院落,就见庞观主正在指挥手下几名弟子收拾各色法物。 “庞观主是来调查盐池妖祟一事么?”张藩率先问道。 “不错。”庞观主引众人至正堂落座,他随意坐到榻上,盘腿养神:“明明是你们内侍省的刘夫人要我出面一探究竟,怎么还要派你们几个来?莫非是怕老道我偷懒耍滑,所以安排人手监察?” 庞观主看似涵养不错,但嘴上丝毫不饶人,张藩连忙言道:“看来庞观主还不清楚,刘夫人她……已经死了。” “死了?”庞观主闻言一惊,抬头便问:“谁杀的?” 张藩嘴巴微张,还没来得及说话,一旁程三五发问道:“谁告诉伱刘夫人是被杀的?” 庞观主微微一怔,随即沉声说:“刘夫人是你们内侍省派到灵武城的密探,她之前来玄武观找我,气色如常、并无病痛,怎会无端暴毙?定然是受人加害而亡!” “不错。”张藩用眼神示意程三五收声,赶紧解释说:“我们奉冯公公之命,前来灵州调查盐池妖祟,原本打算先与刘夫人接洽,探听灵州本地风声。孰料刘夫人满门被害,而且我们还被朔方节度使误认为是灭门凶手。” 听完这番讲述的庞观主脸色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