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妃回了卓成益一个“你说呢”的眼神。
谈笑间,卓成益抬头瞄了眼大殿不起眼的一处角落。
“母妃,我怎么感觉,那个花鸟屏风好似移了些位置。”
惠妃变了脸色,猛地起身快步朝屏风后面走去,待她细细打量了好几眼屏风后面墙壁上的一对葫芦形壁瓶,见上面的一根极细的发丝依旧挂着,一颗悬着的心又放回了肚子里。
她缓步走向圆桌,朝卓成益翻了一个白眼,“一惊一乍的,吓死你母妃了。”
话落,她挥退了下人。
“你以为你的眼睛是尺吗?那屏风好端端的在那摆着,你从哪看出它移了位置?”
卓成益抬手指向屏风一角与地板的交接处,“原来那里,儿臣记得有些灰尘的,现在没有了。”
惠妃白了卓成益一眼,“我惠桂殿的宫人也不是吃白饭的,人家也会打扫的好吧!”
卓成益被惠妃吼的挠了挠脑袋。
好吧,惠桂殿的宫人倒是勤快了些,之前数月,那块灰尘一直都在的。
“母妃,父皇要您看管着贤贵妃,说明您最得他的信任,凭这一点,我们母子的地位,在兴明宫已是独一无二,您呐,就别想那些有的没的,有儿子在,您不必发愁万一哪日父皇......”卓成益抿了抿唇,将大不敬的话咽回口中,“儿子不会让您晚年被遣去守皇陵,儿臣一定会让您荣养一生。”
母子俩对话交流一向带刺,此刻卓成益的言语难得慰藉体贴,让惠妃红了眼眶。
她努力争宠,获得睿帝的信任,何尝不是为了益儿以后的荣光呢?
他们是互相成就的母子。
得此儿,她一生足矣。
......
前一日,京郊别庄。
贤贵妃被暗卫们抬到别庄时,正值深夜。
暮筠晚上睡得死,一点动静都没听到,直到第二天早上,她才知道这个消息。
早上的空气沁着丝丝凉意,西京本地人初一说过,等到了腊月,西京才进入深寒,不过,再冷也冷不过大朔的上京,在这里,暮筠大老远带来的狐皮大氅是派不上用场的。
暮筠喜欢西京的温度,只是空气裹挟的潮气,她实在有些适应不了。
好在卓凌初体贴入微,别庄主要的几间屋子里,他提前让工人铺设好了地龙。地龙一烧,冷寒驱散,恼人的潮湿也会减少七八分。
在房间里用过膳,暮筠本不愿走出院子,奈何她还要去视察她的书肆经营如何,不得已,她只好换了外出的服饰走出了房门。
然而她走出自己的院子没几步,才穿过两道月亮门,她突然发现西边闲置的院子里,有零零散散的下人护卫装扮的人在来回走动。
“咦?那边怎么回事?”
她的别庄住上了别人,她竟然不知情。
“夫人,”站在小院门口的初一瞧见了暮筠,大步朝暮筠走了过来,拱手道,“贤贵妃昨晚被主子安插在宫中的暗卫们解救出来,主子前几日临走前,要我们见机行事,昨晚事出紧急,手下们将娘娘救出来后,急于为她寻找安置场所,我能想到西京附近最安全的地方,就是此处别庄了。”
这段时日,安插在兴明宫的暗探们一直在伺机而动,寻找解决贤贵妃的机会。奈何那惠妃用了过量铅粉后,成了名副其实的病秧子,整日躺在榻上不说,夜深了还寤寐不宁,她一不宁,她就烦躁地使唤下人,整个惠桂殿通宵达旦灯火通明,搞得暗探们实在无法动手。
他们总不能迷晕整个殿的人,这样只能会打草惊蛇。
早知道他们如今面临这般困境,他们设计陷阱令惠妃中铅毒时,应该少给她下点铅粉剂量的。
这若是等着惠妃自己走出大殿,不知等到猴年马月。所以,昨晚夜深时,暗探们趁惠桂殿外护卫交接警惕性稍低,推倒了偏殿的一个烛台,烛台火苗燃起偏殿幔帐,引得大殿众人都到院中避难,他们趁机潜入了大殿,将真正的贤贵妃从地下暗室救了出来,安排他们的人顶替贤贵妃呆在暗室,来了一招移花接木。
“昨晚深夜,贤贵妃被暗探们带到此院,我怕打扰夫人,一直没向您禀报,”初一的头压得低低的,“夫人,请原谅我们的擅自行事。”
“母妃被救出来了!”暮筠的声音不自觉地扬高,面上挂着喜色,“这是好事呀,我怎么会怪你们?快,引我去见见母妃。”
“这......”初一眉宇间染着难色,“夫人还是等贤贵妃娘娘情绪稳定些再见吧,她现在......”
说话间,有下人引着白妁姑姑匆匆朝此处院子阔步奔来。
“白妁姑姑,您是来帮母妃看诊的?”
白妁脚步不停,身上挎着药箱,面色一派凝重,“我一早就听说了小姨母的事,所以尽快赶了过来,快,领我去看看。”
初一做了一个指引的手势,他见暮筠站在碎石路径徘徊踟蹰,回过头来又对暮筠解释道:“夫人,娘娘现在......神智有些癫狂,小的怕冲撞了您,您还是避一避比较好。”
暮筠将手搭在微微隆起的小腹上,犹豫片刻,还是朝初一点了点头。
“那你快引姑姑去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