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两兄弟争夺不休之时,一位妇人从旁边的院子走了出来,怀中还抱着一个看着就比他们小一些的小娃娃。
“抢抢抢,天天就知道抢,都别玩了,给你们弟弟玩吧!”
妇人说话间,就伸出手来,一把将两兄弟手上的小车夺走,塞到怀中小娃娃手上,引得小娃娃“咯咯”笑个没完,与他面前在地上哭喊打滚撒泼的两个哥哥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一幕,在普通人看来,是极为寻常的家中琐事,而对于叶铭之来说,却是极大的启发。
回到府邸以后,他就闷在书房里合计了一个时辰,在他以为自己的计划百密无一疏之后,便差人叫来卓成益,与外甥着手实施他们的大计划。
卓凌初只是给了叶铭之一个引子,至于他如何实施,在何处下手,卓凌初就无法揣测了。后续所发生的事,最重要的一环,就是叶秀仁在书房看到了带有菊花标志的箭镞,以此,便让卓凌初轻松地掌握了全局,所有人的一举一动,包括卓泰宁,包括睿帝,包括卓成益,包括叶铭之,都尽在他的掌控之中。
真正的猎人,往往都会以猎物的姿态出场。
鹬蚌相争,‘渔翁’也可能是伪装成鹬或蚌的那个,只有谁最终得利,谁才是真正的‘渔翁’。
卓凌初迈出金銮殿,脚步渐渐放缓。
不远处,传来一道接着一道棍棒击打肉体的闷响,以及两道不同声线的惨叫,唇角不禁微微上扬。
动他卓凌初的心肝儿,呵呵,有那个心思就不行!
他望着眼前渐渐散尽的朝臣,每个人的背影,似乎写了丝畏惧。
朝臣中,不乏聪明之人。今日之事,回去之后细细琢磨,也会分析出背后的始作俑者来。
杀鸡儆猴,惩一戒百,他卓凌初,虽才在西京朝堂上立足,但论玩政弄权,他不输于朝中任何一个势力。
经此一事,谁还敢对他的心肝儿轻易动不轨之心?谁还会轻易对他挑战权威?
卓凌初到台阶前站定,回眸看了身后气势恢宏的金銮殿一眼,墨眸深处写满了不屑。
睿帝老头子,应该已经被激怒了吧?
......
睿帝回到汇光殿,真是越想越气。
刚刚在金銮殿上,他脑子怎么就不会动弹了?
看到卓凌初冷着脸,他下意识就出口重罚卓成益和叶铭之,他怎么回事?什么时候还要看自己儿子脸色行事?
老二那嚣张的架势,简直要骑到自己脖子上了!
“啊——”
想到自己在金銮殿上那副怂样,睿帝顿时怒火中烧,伴着一声怒吼,他将龙案上的一应文房四宝、奏折密报挥翻在地,惊得整个大殿的内侍大气不敢出一口。
“摆驾!去惠桂殿!”
前朝的消息,传播到后宫,就像长了翅膀一样快。
惠妃不可置信地跌坐在榻上,不可置信地问了她的大宫女兰溪了好几遍。
“哥哥他怎会......被贬成五品官?”
兰溪低着头回:“奴婢是这样听说的。”
“他可是正二品的内阁大学士啊!”
“益儿他要被圈禁半年?他得有多难过啊!”
“他们不就是派人刺杀了一个女人吗?而且那个女人不是没出什么事?卓凌初的女人就是娇贵是吗!”
“为什么本宫的哥哥和益儿还要挨板子!”
“呜呜呜......”
一位小宫女慌慌张张从殿外跑进来,“娘娘......”
话还没说完,她就得到兰溪的一记眼神训斥。
慌慌张张干什么,娘娘正在气头上,惹了娘娘不高兴,赏你一丈红!
小宫女表情噎了噎,正要开口说话,就听惠妃娘娘又哭天抢地:“皇上偏心呐!我们叶家招惹了不该惹的人呐,老天爷有没有理啊!让那个野蛮疯子在朝堂上吆五喝六,明晃晃地欺负我们叶家啊......”
惠妃这副鬼哭狼嚎的模样,跟大街上撒泼骂街的泼妇没什么差别,只有如此,她才能宣泄心中的苦闷。可是下一秒,她就被一声振聋发聩般的呵斥声惊得瞬间住了嘴。
“你说谁偏心!谁是野蛮疯子!谁欺负你们叶家!叶芳翠,你是不是也想被贬到冷宫!”
“你从嫁到皇室那日起,就和叶家没有了一分一毫的关系,下次再让朕听到这种话,你就滚回叶家去!”
“陛下,陛下息怒,”贵妃赶紧擦了一把脸上湿漉漉泪,跪着爬行到睿帝面前,伸出玉指拽住睿帝的袍角,“臣妾是因为益儿挨了板子胡说八道,陛下莫要怪罪臣妾。”
惠妃哽咽的声音梨花带雨,下跪求人的姿态身如蒲柳,与刚刚撒泼骂街的判若两人。
“你先起来,”睿帝的语气依旧不善,他可没有心思和惠妃掰扯,朝大殿角落的屏风出一扬下巴,“她人呢?”
兰溪很有眼力见地引着一众下人退出了大殿。
惠妃颤颤巍巍站起身,捏着帕子擦拭着眼角的泪。
“还活着呢,臣妾还每日给她送饭呢。”
惠妃确实每天都给暗室里的人送饭,因为睿帝曾嘱咐她,只要保证贤贵妃活着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