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一只三足的青铜小鼎被狠狠的摔在了地上,发出了沉闷的响声。 “陈谦狗贼,安敢如此!他这是要掘我等世家之根基,这匹夫,这匹夫!他难道就不怕被天下人唾骂吗?” 往日里平静温和的顾雍,在听到陈谦下达的命令之后,直接就炸了。 你特么坑爹呐!我说你前番怎么会如此好心,居然大手一挥,将那么多的良田统统划给我们。合着是在这儿等着我呢? 自己顾家究竟占了多少地?实际上顾雍自己也不清楚,但想来几万亩还是有的。 一想到自己以后每年都得负担几万亩田地的税,顾雍就想吐血。要知道,那些地可不是全都种着的,有很多田地虽然说是良田,但因为无人耕种,早就荒了。 但世家的作风不就是这样吗?我宁愿让田地荒着,也得花钱把它买下来。现在没人种没关系,留着以后给儿孙也好。 至于说,这么做会导致黎民百姓无地可种,国家的粮食减少。那关我什么事?反正我又不缺粮食。 曾经,顾雍也是这样的想法,可现在,陈谦用一道命令告诉了他,贪得无厌,最终只会自取灭亡。 顾雍咬着牙翻看了一番自家的田册,仔细算了算,如果按照陈谦的田税,自家要么直接破产,要么就只能卖田。 这两样,顾雍都接受不了。所以眼下,他得反抗了。 做为日后能做到吴国丞相之位的人,顾雍的脑子是母庸置疑的。很快,他就从这道命令中找到了破绽。 权限! 人头税乃是国策,你陈谦算个什么东西,也敢私自篡改,想造反吗?别说是你,就算是你主公刘备,敢下这样的命令,也照样得被打成反贼。 深吸一口气,顾雍对门外战战兢兢的下人吩咐道。 “去请其他三家家主过来。” 事实上,哪怕顾雍不开口,张然等人也坐不住了。顾雍所担心的问题,同样是他们所有人的问题。 不多时,四人齐聚顾家,事情紧急,也没时间客套了。顾雍随意的拱了拱手,言简意赅的说道。 “三位想必也都收到消息了,此次事关重大,雍也不卖关子了。我这里有两策,当是可行,请三位参详。” 事关家族延续,顾雍的痛快让其他三人很满意。听说顾雍居然已经想到了两个办法,都急声道。 “元叹请讲。” “陈谦此举,乃是实实在在的越权。我等可派人散播流言,就说刘备心怀异志,纵容手下擅自更改大汉律法,或许能逼迫刘备召回陈谦。 倘若刘备依然铁了心死保陈谦,那也无妨。我等可上书朝廷,联络曹操。我就不信,他刘备敢在强敌环伺的情况下,对我们下死手。” 比起其他三人,顾雍的眼光要长远的多。至少,人家还知道着眼天下,借外部势力来逼迫陈谦停手。 “不错,元叹此计甚妙,不知这第二策又如何?” “发动百姓,告诉他们陈谦想要趁机搜刮他们的土地。反正那群愚民最好湖弄,陈谦能借他们的势来逼迫我们,那我们同样可以借助这群愚民,让陈谦自食恶果。” 其余三人听完,对顾雍大加赞赏。稍微吹了两句彩虹屁后,便纷纷告辞,开始着手布置。 没办法,他们也怕陈谦来硬的。万一人家直接带兵上门,那日后陈谦固然是难得善终,自己等人却是要当场送命啊! 这些世家大族慌乱,底层的百姓同样是茫然无措。 人头税废除了?好像是件好事,但这田地税该怎么收?万一到时候,交的比人头税还狠又该怎么办? 这个时候,那些被派去基层的小吏们,再次开始发力。 他们没有说什么大而空的话,而是实实在在的帮百姓们算了一笔账。 比如李悯,面对着迷茫无助的百姓,他笑着拉出了一位村民,用他举例子。 “诸位,陈侯这道政策乃是实实在在的善政。就拿李六大哥来说吧,他家有两个儿子,三个女儿,再加上他们两口子和一位年事已高的老娘,一共八口人。 这八口人,每年都要交价值数百钱的人头税。李六大哥您自己说,交完这些税后,您家中还能剩多少余钱?” 那个名叫李六的汉子原本被拉出来还有些羞赧,此刻一听李悯的话,有些悲苦的叹了口气。 “唉!哪里还会有余钱呢?能饿不死就已经很好了,前年年景不好,我省吃俭用才交足了税,可怜我爹,生了重病也没钱去治,就那么活活病死了。” 说到最后,李六的眼眶已经红了。旁边的百姓见状,也俱是叹气。大家都是在生死线上挣扎的可怜人,李六如此,他们又何尝好过呢? 李悯伸手拍了拍李六的肩膀,安慰了他两句,随后继续说道。 “那么李六大哥,如果现在给你二十亩土地让你耕种,每年所得二成拿来交税,剩下的全部归你,可足够你一家生活?” “哪里敢想二十亩,如果真的只收两成,只要别赶上大灾,就算是十亩地,也足够我们一家活命了。” “这不就结了,一个是活不下去,一个是不仅能活下去,还能活的很好。难道这样,还不是善政吗?” “可是,要是我们没有田怎么办?” 重点来了! 帮百姓解释,只是李悯的工作之一,接下来的话才是重心所在。原本李悯是想引导百姓发问的,可事实证明,事关自己以后的生活,即使是没文化的百姓,也同样敏锐。 “这个嘛,自然是不必交税了。但是就算这样,我们也免除了人头税,总归是件好事。 不过该给人家大户交的租子还是得交,毕竟那地是人家的。哦,也不对,那地是他们从我们手中抢去的。” 一句话,就点起了百姓心中的怒火。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