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手上传来温热。 姜莓低头看,对上了黑豆似的一对小圆眼,黑漆漆的三角鼻头冒着细汗,不住顶着她的掌心。 但很快,三角鼻头又嗅着发光蹦蹦球一跳一跳的影子追过去。 文念念把渐变色的彩虹绳子在手上又绕了一圈,细长的眉毛一高一低,“姜莓,你怎么了?我一直叫你也不回话,这回可不是我有意吓你的。” 她又扭头喊,“蝴蝶结,你别叼那个塑料袋,脏啊你知不知道。” 小博美的毛发毛绒绒,毛色比雪还要白,黑色唇线一咧,就吐出粉红的爱心小舌。看起来超级治愈可爱,文念念喜欢它喜欢得不得了。 姜莓回神,她拄着腮帮子,食指抵在石灰地上,走神地杵着小石子,垂眼,“没事…念念你刚才说什么。” 脑子冷静下来后,以姜莓的聪慧,很快就分析出来栾鹰异常行为的原因。 栾鹰任打任骂,是因为他还有重病的爷爷在这,要是他反抗惹恼了赵军,以赵军的脾性,还真说不准会趁栾鹰不在时找上茬。 但若说他的不救助,姜莓在怎样情况下设想都得不到最优解。她只能不确定地猜测出,栾鹰是怕麻烦。 …又或许是更深层一点的…规避风险。 “我大伯给了我爸几包泻药,我爸吃了后把厕所都拉堵了呢!”文念念捂着肚子,拱成了虾米,甚至把力气笑没了,只能大张着嘴往外哈气,“那厕所,滔滔不绝,跟黄河一样!” “我拼命抱住了蝴蝶结,才没叫它去吃那口新鲜的!哈哈哈哈!” …没心没肺的丫头。 姜莓松开眉头,嫩生生的脸蛋上,笑容若春日雏花绽开一般璀然,她笑着摇了摇头。文念念向来是个神经粗的,自己爹拉脱了都不心疼,还跑来分享肆意嘲笑。 离那天雨夜已经过去了半个多月,姜莓心里憋气,每次再路过那个小道,都会加快步子走远。 也不知道赵军有没有再找他的麻烦…不过很显然,那与她无关。 讨人厌的栾鹰多受点苦,那是大快人心的事情。 其实连她自己也不知憋气什么。或许她就是不舒服,不舒服那重病的老人要在这种境地下苟延残喘,还要指望着他那罪恶滔天的孙子乞怜摇尾,才消除老人可能被人活生生打死的隐患。 劇然间,一个离经叛道的想法出现在了姜莓的脑海中。 她微微怔住,盈了碎花似的杏子浅眸闪过迟疑,犹豫了几息,女孩稚声问:“念念,你家里的泻药还有剩吗?” “还有四包呢,怎么了?”文念念夸张地揩去自己眼角的泪花,说:“我爹吃了半包就拉了一周呢,剩下的他全锁柜子里打算哪天扔了呢。” 听着文念念的话,姜莓轻轻笑了笑,琥珀色的温润眸子里荡出一片明亮,盈润的眸光透出几分狡黠。 “念念,你帮我一个忙。” * “哎呦强子,都跟你说记账上记账上了。”赵军拄着玻璃窗的柜台,一只脚从人字拖里滑出,蹬在了腿肚子上,懒洋洋靠着台子抖腿。 脚指甲缝里塞满了的黑色淤泥,店里打杂的小姑娘看见,立刻嫌恶地移开目光。 “不是。军儿啊,我都跟你说多少次了,这酒,我给你赊不了了。当初说好一月一结,这都俩月了,你老婆还没把钱送来。这次,说什么都借不了你了!”烟酒店老板张杰强对着账本,眼尖地把赵军想要悄不声摸酒的手一打,义正言辞。 “真不赊?” “赊?”张杰强抬了抬眼,眼睛从滑落的金框眼镜后看过去,他冷笑一声,“别说赊,下个月你再不还钱,信不信我给你告局子里去?” “他妈的。”赵军嬉皮的笑脸一收,脸色陡然变得不好,当众被下了面子,他习惯地嘴贱一句,“狗娘养的。” 赵军踢踏着人字拖推门出去,短短几米道,一路制造动静,叽哩哐啷的,把门甩的哐哐响。 人没理儿,脾气倒不小。 前台摁着计算机的张杰强看他跟只大公鸡似的气冲冲走了,不屑地冷哼。 一个逼子儿没有,还真把自己当大爷了。 他抬手扶正了眼镜,埋头继续算着账本。 刚出了烟酒店,赵军眯着眼拨通了署名相当难听的电话,那边是秒接的,赵军的暴喝把街上路人吓了大跳:“臭老娘们!想他妈死是吧?!赶紧你妈逼的回来!想死,老子满足你,老子今天不给你搞死的!” 不等对面答话,他“啪”地摁断电话,怒气冲冲往单元门走去。 “这是谁放在这里的啊。” “不知道,这好像是红酒,我爸爸说这个牌子很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