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找丞相升官加爵,岂不是还有更多妄图做官升官的人给花从文送钱以达目的? 泱泱朝廷,文武百官,竟藏了如此多的蛀虫。 “硕鼠……”花纭怒极骂道,“无耻之徒!卖官鬻爵,他当自己是皇帝,竟还用朱笔落印?他拿社稷江山给他银库作补,谋害良将能臣,放一批酒囊饭袋登堂入室,倒成就他一人的朝廷!” 紫阳小声请示:“娘娘,要不要婢子立刻飞鸽传书给掌印?婢子怕花相察觉。” 花纭失望道:“坤宁宫的鸽子,飞不出鄞都。若被他打掉了,这就成了哀家与李监生的催命符。帛书一事不宜声张,待沈掌印归来,哀家得好好跟他商量对策,再一举向花相问责。” 花纭睨着门外的黑暗,恨道:“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 岑静以往都会带着自己的徒弟一起给主子把脉,可今日在紫阳来太医院请他的时候,岑静当即就明白了太后何意,特地捎上了给李璞诊治的药方与药渣,随紫阳一路向坤宁宫去。 小太后窝在榻中,岑静跪在她面前,年轻的太医院首犹如他的名字一般冷静。花纭面色红润,一眼就能判断出她身体状况不错,但岑静依旧问:“娘娘,请让微臣为您把脉。” “哀家无恙,”花纭坐起身,手肘撑着软枕,眼睛一直盯着岑静手边的药箱,问道,“哀家今日请岑太医来,是对秦榆王薨逝有疑问。” 岑静垂首敛目:“微臣定知无不言。” 花纭居高临下地睥睨岑静:“是岑太医说的秦榆王所中之毒是西域草乌头但剂量不大的吗?” 岑静实话实说:“回禀娘娘,是微臣所说。” ——没撒谎。 花纭又问:“既然可救,为何岑太医一副药下去,秦榆王还是薨逝了?莫非岑太医开的不是药,而是比西域草乌头更催命的毒?” “医乃仁术,微臣若给秦榆王殿下施毒,便是沦入阿鼻地狱也难赎其罪。”岑静从药箱中取出一包药渣递给一边侍立的紫阳,道,“此乃当日微臣给秦榆王殿下煎药所剩的药渣,有没有毒,娘娘一验便知。” 紫阳用银针插|入其中:“娘娘,银针并未发黑,此药无毒。” 花纭有些动摇,她感觉李璞之死,又开始变得扑朔迷离。 岑静补充道:“凡是在太医院煎的药,微臣都会命徒弟将药渣收好。三日前太医院开过的、煎过的所有药随时可供娘娘查验。” 他态度极为刚正,就差跟花纭挑明了太医院不会有人弄虚作假,便是三司会审也没在怕。岑静身上透着一股医家的认真与正直,花纭瞧一眼他的神情,就忍不住相信岑静。 花纭深吸一口气,道:“药渣,药方都留下,岑太医你先退下吧。” 岑静不动弹:“微臣须得给您请平安脉,才可记录今日坤宁宫的脉案。而且您说身子抱恙,无论如何,都请让微臣号脉。” 让他号脉不就暴露自己没有怀孕了吗?花纭平日里都省了平安脉,绝对不能在岑静这露馅。 花纭威胁岑静道:“这是懿旨,你岂敢不遵?” “微臣为娘娘号过脉,也好向沈掌印报您的平安。”岑静手里握着帕子,语气中带着一丝恳求,“娘娘便不要为难微臣了。” 师哥……真是无处不在。 花纭求救似的望向紫阳,见她默许,才伸出自己的右手给岑静号脉。 岑静覆上手帕,两只手腕都号过,对花纭说:“娘娘是不是感觉胃胀、食欲不佳?” 花纭疑惑:“怎么说?” “娘娘近日少食油腻,多去御花园走走,”岑静整理好药箱,神情严肃,“这样消食儿快。” “……”花纭心道我贪嘴多吃了两口不消化,多大点事说出来作甚?回去你写脉案,再过几天阖宫上下都知道哀家贪吃积食了。花纭不耐烦地撇过头,不禁在心里抱怨沈鹤亭找的都是些什么人啊。 岑静不用猜就知道小太后心里肯定骂他呢,不过他也不是那不知变通的人,道:“娘娘,微臣不会把这些写进脉案里的,也不会跟沈掌印说的。” 花纭这才松了口气:“那就退下吧。” “微臣告退,”岑静趋步离开,花纭瞥一眼他的背影,百思不得其解地望紫阳手里的药渣。 花纭自说自话:“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