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这一任尤甚。 听闻现任滕王,乃是一位与欧阳戎差不多大的弱冠藩王,刚刚世袭,年轻气盛,继承如此家业,算是江南道的顶级勋贵之一了。 只不过改朝换代的冲击,还是有的。 原本大乾初年的滕王,兼职洪州都督之职,职权甚大。 后来卫昭称帝改制,其中一项改变,是收回洪州都督之职,改为朝廷任免。 但当前任上的洪州都督朱凌虚,传闻早年还未前往边疆立功发迹之前,曾受过老滕王的恩惠。 所以上任以来,对于腾王府的一些事,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不过此前,这些传闻都是空穴来风,无凭无据。 而眼下,听闻离闲所言之事,欧阳戎与韦眉都察觉到,此言非虚。 这位朱都督,竟替滕王带话。 离闲尝试问:“檀郎,这位滕王,咱们是否要拉拢?” “咱们拉拢他做什么?” 欧阳戎扶额,有些头疼,反问离闲: “伯父,咱们来浔阳城的目标很明确,是回京摘取皇嗣之位,不是要扩展什么羽翼势力、图谋造反。 “结识什么滕王、都督有何用?伯父若要造反,确定玩得过内战内行、外战外……外战更内行的陛下?” 离闲恍然,赶紧摇头,“檀郎都不敢,吾怎敢。” “那不就对了。伯父,这二人之示好,乃是鸡肋。” 欧阳戎板脸,思路清晰: “并且亲王之间,互通书信,本就不妥,特别还是这类根基深厚的地方藩王,这可比你与亲弟相王传递家书,还要严重十倍,毕竟伱们皆无实封实权。” 他不禁语气训斥: “可这位滕王殿下乃实封藩王,既与洪州都督关系匪浅,又敢与废帝通信,话说,他怎如此大胆?” 离闲吓了一跳:“檀郎放心,吾绝不给滕王回信。” 欧阳戎追问:“朱凌虚之信,可有回过?” 离闲紧张道:“仅回复过一封,皆客气之言,未涉及滕王。” “还好。”欧阳戎捏了把汗,沉吟片刻,伸手道: “将朱凌虚之信交我,我来处理。” 他又转头,嘱咐离大郎:“那位朱公子的邀请不要答应,找个理由回拒。” “是。”离闲父子连忙点头。 少顷,接过信件,浏览片刻,欧阳戎抬头,摆了摆两指间的薄薄信纸: “太平无事倒也罢,一旦有东窗事发,这就是祸乱之源。” 众人愣愣看着长身而立、肃容正色的青年。 “不是过甚其辞。这江南道作为大周朝的大后方,太过富饶太平、纪律松弛了。” 他垂下手臂,手指信封叹息: “按大周律,这洪州都督本就肩负监察、约束境内藩王勋贵之责,与刺史、长史一样,岂能有如此私交? “幸亏还是太平年代,若逢特殊时段,这便是取死之道。” 离闲父子偢然,正襟危坐起来。 韦眉侧目看了眼欧阳戎。 欧阳戎又气又笑,摊手说: “谁知道那位陛下怎么想的,调任我为江州长史。 “可咱们与他们不同,浔阳王府无甚根基,我仅长史,有刺史制衡,不掌一兵一卒,帮助有限,顶多配个伯父,再‘绕绕圈子’。 “那王冷然虽跳梁小丑尔,却也不是吃干饭的,监察权、兵权捂得严严实实。” 众人讪笑。 欧阳戎环视一圈,脸色恢复平静,说:“此事到此打住。” 离闲表态:“依卿之言。” 俄顷,夜谋结束,欧阳戎离去。 返回路上,他摸了摸袖中薄薄信纸,又想起离裹儿、相王等事。 “伯父啊伯父,帝王重情心软,可不一定是件好事啊,对于我们这些身边亲信而言,或许是大好处,能过得轻松,无需担心兔死狗烹。 “但于国于民无益,特别还是身边有数位不省油的血亲……” 一声呢喃被夜风吹碎,散入浔阳夜色之中。 深夜,饮冰斋书房。 欧阳戎沐浴过后,坐在桌前,长舒一口气,某刻转头望向金陵方向,脸色发呆: “还有半旬才回来吗。” 欧阳戎旋即起身,取出竹子木料与各式工具,低头忙碌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