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戎与离裹儿之间,都没说出口的默契。 对于这一点,依照离裹儿的聪慧性子,分寸把握的不错,至今确实也都做的挺好。 某弱冠谋士撇了下嘴。 有时候,两个太聪明之人,反而有些天然相斥,算是一加一小于二。 欧阳戎不说话,离闲与离大郎对视一眼,前者率先开口: “裹儿闲来无事,最近出席文会雅集,广结匡庐名士,与浔阳才子,成立了一个菊华诗社,听她说,此社规模小而精,入社之人宁缺毋滥。” “今夜其实是此诗社首办诗会之夜,她走不开,只好缺席今夜,裹儿她也挺歉意的,檀郎勿怪啊。” 欧阳戎闻言,点了点头。 离大郎解释: “其实阿妹也是想为檀郎出一份力,有些事,我与阿父不好去做,但阿妹却身份十分合适。 “例如结下诗社,替咱们笼络浔阳之士,搜寻英才,我觉得倒也有益,就不好阻拦,若是檀郎有何意见,可以与我讲,我去说她。” 看了看一脸正经的离扶苏,欧阳戎摇摇头: “没什么意见,或许也是一条路吧。” 他撇嘴:“菊华诗社?名字怪怪的。” 离大郎咀嚼了下两字,不解:“哪里怪?” 欧阳戎摆摆手:“没事,名士爱菊,自陶渊明的采菊而始,倒也正常,我想多了。” 说清楚这些,离闲父子这才放心。 又议论了一会儿,欧阳戎站起身,准备离去。 “对了,檀郎。”离闲忽然想起什么,转头问:“今日又收到一些勋贵宴请,不知该不该去。” 欧阳戎不客气反问:“伯父觉得现在适合去吗?” 离闲脸色严肃想了想,摇头:“既然檀郎说静等,那还是不理会这些交际为好。” 欧阳戎点头:“伯父现在不是丰满羽翼的时候,陛下可能在观察伯父,岂能‘交友广泛’?” 离大郎点头:“檀郎说的对,眼下做多错多。” 离闲脸色犹豫:“可是其中有一位身份特殊的贵客。” “谁?” “洪州都督朱凌虚。” 欧阳戎哑然。 大周设有百来座州,而设立都督职位的州,仅有二十四座,无不是天下要害、兵家必争之地,有数座折冲府坐落,囤集大量府兵。 江州隔壁的洪州,便是其中之一,隐隐处于江南道的心腹位置,可以扼制江州的水运要道,乃是南方的军事重州。 洪州都督的权力,比一州刺史还大,特别是调兵之权。 欧阳戎沉吟:“这位朱都督来找伯父作何?” 离闲摇头解释: “是他家的大公子,前些日子前来江州参加谢侄女的生辰宴,后遇大雨,逗留江州,索性这几日又在浔阳城游玩,说是,他听闻匡庐山的雪景一绝,想请大郎前去伴游。” 欧阳戎闻言,缓缓点头,对这位朱大公子隐隐有些印象,好像长得人高马大、孔武有力的。 也是生辰宴上追求小师妹的年轻俊杰之一,只是当时没太多存在感。 不过听说这朱家最初就是靠军功发迹,算是家族遗传了…… 离大郎接话,笑着道出: “这位朱公子还带了一封朱都督的书信给阿父,信里面,对我们家这些年的际遇,有些惋惜不平。” 欧阳戎微微皱眉,直截了当道: “所以这是在暗示什么,想要靠近咱们,是在示好?提前烧冷灶?” 离闲苦笑:“本王也拿不太准,这位朱都督言辞恭敬,让本王有些受宠若惊,最主要的是,他还提到了滕王,说滕王也与他的态度差不多,说是久仰并同情我这位王叔……” 欧阳戎登时紧皱眉头。 韦眉忽道:“果然,此前就听人说过,这位朱都督,与滕王府走得近。” 欧阳戎严肃颔首,也曾有耳闻。 滕王乃世袭之位,原本是大乾的离姓宗室,第一任滕王是太宗之弟,封地洪州,世袭传承至今。 此前历任滕王,行事老实低调的,再加上又不是太宗一脉的离乾嫡系,当初卫氏女帝对天下的离氏宗族下手开刀时,没有波及到滕王此脉。 另外,这江南道本就天高皇帝远的,南朝遗留下来的门阀士族观念依旧深厚,更别提约束皇亲藩王了。 从开国的首任滕王传承至今,都深耕此州,导致这座滕王府在当地的势力深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