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陆十走了七八天,许无双知道了他比自己大一岁,河西县人,虽然正值青壮年,这人倒也规矩,晚上住店一间房他也老老实实躺在地上,就算荒郊野外住山洞他也不会僭越分毫,只是每次吃饭时候都一副饿不得的样子,饿死鬼一样,账当然许无双结,其他时候陆十都乖乖跟着。许无双问他去哪儿他说哪儿都行只要跟着无双,许无双说自己要去北平,陆十就说北平好,他也去北平,许无双说恐怕她只能走路北上了,陆十就说走路就走路谁也不是没走过。许无双无语,不知道要带着这个萍水相逢的累赘到什么时候,就算寒夏给了再多的钱,可这么下去什么时候到北平都不知道,更别提住店了。 风餐露宿,少有村落,许无双不是吃不了苦的人,可是像这样毫无目的走实在让人很沮丧。 “快了。”每当许无双陷入无边的晦涩情绪中时,陆十都会在她身旁打气,短短几天,不知为何许无双已经真的将他当成路上必不可少的陪伴了。 深夜,终于看到了远处的村庄,但实在太晚了,两人不好进村打扰,只能暂时藏在庄稼的麦垛里御寒。已近深秋,郊外的夜着实寒冷,许无双愁眉不展的点算着钱袋,本来就够冷了,再算算花费,真是彻骨的寒,牙齿都开始上下打架。在第二次全身发颤的时候,一件不厚的单衣披到她身上,但衣服上包裹的温度让许无双瞬间感到一阵温暖。而刚才躺着的陆十又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躺回原位,翻过身也不看她。 “谢谢。”许无双感激的说,可看着他就剩一件没袖的褂子,担心:“你不冷么?” “不冷。”陆十头埋在草丛里瓮声瓮气答:“麦草吸了一天热挺暖,我是男人,火大。” 许无双不再作声,盖上单衣睡了过去。 清晨,许无双醒来拨开草看了看天,天色尚早,肚子开始不听话的叫唤,她着实想快点进村,至少能买些吃的。 “喂,醒醒,该走了。”许无双摇摇身后的陆十,没有动静,往常这人睡的机灵,有点动静就能醒,今天怎么了? “喂,陆十?”触上陆十露在麦草外的胳膊,许无双吓了一跳,“你病了?好烫!” 陆十被吵的烦躁,终于睁眼,脸色却赤红,指着自己嗓子:“咳咳,水……水……” “你这样不行,快进村,找大夫!” “不,我没事,咳咳,别花钱,给我水就行。”陆十拽着许无双,迷糊的固执。 许无双来了气,一把将虚弱的陆十揪出麦垛,用尽力气架起他一步一晃往村里去,心里又气又急:“你哪儿来的肉这么重?你自己用点力用点力呀……死撑什么?反正花我的钱也不是你的你心疼什么劲儿!你撑住了!马上就进村……陆十,你醒醒,别睡,你睡了我扛不动你呀……” 等陆十再次醒来,已经躺在一间土坯的炕上,看看四周,房里几乎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什么完整家什都没有,可炕却烧的很暖,屋子里散发着一股许久未接触过的温暖的家味儿。正回忆自己怎么被送这儿来时候,许无双端着个破了沿的铜盆走进来。 “你醒了!”许无双利落的扭干湿布,从他头顶拿走一个,将这个放上去,陆十这才意识到自己头上刚还顶着一块降温的布子。 “我没事了。”陆十取下湿布,问:“这是哪儿?” “村里啊,你睡了一整天。”许无双摸摸陆十额头,的确不热了,然后摆出一副救世主的表情道:“要不是我能干,你连药汤都灌不进去,叫你逞能!” 见陆十好像还没明白过来,她又解释:“房主老两口下地干活去了,我给他们钱让他们先去给你抓药,估计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你先歇着吧我出去洗衣服了,你难受了叫我。” “无双。”陆十拉住许无双的手,第一次叫她无双,“谢谢你。” “哟!咱俩啥时候这么亲了?”许无双打趣的笑笑,“净瞎吹牛,你不是男人火气大吗,然后呢?到底咱俩谁是谁贵人?我也就是看在你是为我才生病份上,不跟你计较。”许无双笑着走出屋,一会儿屋外传来哧哧哧的洗衣声,陆十躺回炕上,心里想着爷爷临死前跟对他的叮嘱,爷爷说的人真是她吗? 直到中午屋主回来,陆十才从老夫妻那得知,许无双拖着他连走带摔的从已经空了大半的村里找到这家还有人的院子,又是给钱又是答应帮忙干活的让她们请了大夫,守着他又熬药又喂药,活儿也没少干,老太太还在无双刷碗时候悄悄伸着大拇指给陆十说:“你这媳妇儿可是找对人了。”陆十脸上一阵又一阵的红。 晚上许无双和陆十就像住店一样,两人各占炕两头,谁也不侵犯谁,或许是连着睡了一大觉完全不困,或者是明天就要离开村子又要继续漂泊上路,两人都一时没睡着。 “无双。”陆十翻过身,眼睛早已适应黑暗,能清楚看到许无双也翻过身看着他,眼睛亮晶晶的。“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