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宛七,你才十六岁,要脸不要?” “哼,年纪大了不起啊?还不是给别人当小工!” 陈宛七径直走回去,一进门提着个桶去巷尾的水井打水,家里条件实在太差,一年四季皆是用井里的凉水,上的也是外头的茅房,屋子里只有个小炉子勉强能烧水喝。 夏天还能将就,等到了冬天可怎么活,陈宛七只希望能赞够钱,努力在冬天前从这个鬼地方搬走。 陈宛七提着水桶穿过巷子,白日里搬货弄得手酸,提着水稍显费劲,脚底忽然一打滑,整个人扑了下去,手中的水桶往前滚去。 继尧倚在门边看她狼狈的样子,无奈的摇了摇头,伸手提起木桶往巷尾走去。 “丢人现眼,进屋里待着。” 陈宛七提着一身湿衣回到屋里,不一会儿,门口递进来一桶水,连同一瓶金疮药,继尧没有进门,顺手把门合上。 话从屋外传来,“陈宛七,洗完把药涂在伤口上。” “知道了……”陈宛七莫名觉得有些别扭,声音小得跟蚊子似的,外头的人自然听得见。 继尧背靠着门,垂眼盯着自己的手,一时竟有些嫌弃,这双手竟碰了金疮药,摸过手绢,搬了货物,还给姑娘提了水,一点都没有平日里杀伐果决的样子。 他仰头叹了口气,陈宛七洗完提着水出来,继尧伸手去接,她却避开他。 “我自己倒。” “等你倒到什么时候?我不用洗吗?” 继尧一把接过木桶,倒掉脏水又提着干净的水进屋,陈宛七杵在外头没有进去。 “里头还有旧衣服,你自己挑着穿吧。” “陈宛七,不许偷看。” “你有病吧?谁想看你的!” 屋里传来一声轻吭,陈宛七以为他又在不屑个什么劲儿,待他提着桶出来,桶里满是血水。 “你怎么了?” “没怎么。” 继尧将水提去倒了回来,陈宛七还愣在原地。 “晚上想睡街上?” 继尧自顾进屋,陈宛七这才跟了进去。 “你不行就说啊!逞什么能一次还扛两袋,显着你了?” 早上看他健步如飞的样子,陈宛七都忘他有伤在身。 “小题大做。” 陈宛七将金疮药给他,“你涂点药吧。” “我可不用这玩意。”继尧坐在角落里闭目养神,接连几日无眠,这会有些累了。 一晃眼,屋里点着烛火,陈宛七手里抓着小人,上面还扎着针。 “陈宛七,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行巫蛊之术。” 继尧突然开口,陈宛七吓了一跳。 “汝眼甚瞎!”陈宛七阴阳怪气的嘲讽道:“没见过布袋木偶吗?” 继尧这才看清她埋头绣着木偶身上的衣服,抓起一只拎在眼前细看。 “你轻点拿,别给我弄坏了,这可是李伯的家当,弄坏要赔的。” “你绣这做什么?” “刚接的活,明天庙里热闹有木偶戏看。” 继尧拎着手里的玩意,精致的小人落在他手里焉哒哒的。 “这有什么好看的,跟个蛊人似的。” “不会说话就给我闭嘴,你少说一句会死吗?” 继尧蹲到她面前,手里提溜着木偶,换做是在诏狱,“死”字从来都是他说给别人听的。 “陈宛七,你可真敢说。” 陈宛七没在意他说什么,目光落在他手中的木偶,生怕他给玩坏了。 “不是这么拿的。”陈宛七把着他的手指入木偶服里,搁着一层布料捏着五指,“笨死了,是这样拿。” 继尧看向自己的手,手上套着个小人,从没想过竟会变得如此滑稽可笑,着实让人生气。 “你当我是三岁小孩?”继尧脱下手中的木偶,闷闷的坐在一旁。 陈宛七不去管他,更不知晓他眼中的无名怒火,手中的活忙不过来,一直绣到了很晚,困得眼皮直打架。 继尧安安静静的靠在一旁,伸手在他眼前晃悠两下也没反应,陈宛七吹灭烛灯,轻手轻脚的溜出去。 木门合上的一瞬间,敏锐的眼眸随即睁开,眼中含着几分寒意。 深更半夜,一个姑娘家何须出门。 继尧一路跟了过去,街上别无他人,深夜的寂静透露着一股诡异。 陈宛七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