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芸拿出一袋银两,嘱托车夫驾车去医馆买些药来,显然是不准备带着这个女子。 她是生意人,抛头露面是常事,不管这女子因何被连累,以她的身份跟着沈晚芸总是不方便的。 女子显然也懂这个道理,但她刚听见沈晚芸给人牙子一千两赎金,从前家中未有变故时,一千两对她来说不是难事,可如今她真不知道该作何报答。 万万没想到对方上车后一不问她姓名,二不问她来处,先是命人买药又拿盘缠给她,最后甚至还要还她自由! 女子裹着薄毯,似是完全没反应过来,毕竟在今日之前她们完全不认识,她拦车时之所以喊了句沈大善人,那也是今日从打手处偷听而来。 这些日子她受尽苦楚,今日更是听到人牙子想把她卖入官窑,她接受不了那样的□□,又听闻今日有大善人来挑奴仆,这才拼死寻找机会跑出来,没想到真让她遇到了。 “我,我叫商芸,谢谢你,我以后一定会报答你的。” 商芸思索良久,接过那袋银两和车夫买来的金疮药。沈晚芸寻了个人烟稀少的路口放她离开。 马车掉头启程,商芸嘴角动了动,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握着盘缠寻了条小路走了。 “为何不留她做事,我们也有暗处的生意需要人打理。”凤姑挑起帘子,看着马车与商芸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 她觉得沈晚芸花了那么多钱救这个姑娘,而这个姑娘看起来也是聪明活泛之人,为何不将她培养成自己的势力。 “她曾是官家小姐,哪怕一朝落难,骨子里也依旧是有傲气的,未必愿意屈居你我这样的商人之下,更何况如果她有此意愿自会开口,必不会轻易离开。” 沈晚芸揉了揉眉头,略显疲态,她只想当一个赚钱的商人,而不是世俗给她定义的大善人。 她做好事从来只是随心顺手,不会对所救之人有任何要求,对方记不记心里,会不会报答,她都不在意。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沈晚芸的生活平静而规律。 在青山镇的第三个年头,她拥有了数不完的银两,十几家盈利的铺子店面,几百亩良田和用来牧羊的几千公顷草场,她和尉风共同投资经营的天香馆大获成功,至今已经在乾元国各地开了一百家天香楼分店,而且这个数字每年都在增长,尉风甚至打算将天香楼的招牌打到别的国家去。 但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彻底实现财务自由后,银两对沈晚芸来说不过就是一串数字,因为她和凤姑、沈年,三个人加起来的所有正常花销,哪怕是十辈子都花不完这些钱。 这也导致沈晚芸越来越懒散,她将所有资产交给身边人去打理,只是偶尔看一下账簿,处理一些别人拿不了主意的大事,其他时候沈晚芸都很闲。 因为给的工钱足够高,再加上一路走来,她的成就有目共睹,几乎所有知道她事迹的人,都对她心服口服,偶尔遇到那不清楚情况的来培训的新掌柜,也会因为她三年把天香楼开遍乾元国的事迹而蛰伏。 原因无他,大家都明白这不是有银子就能完成的事,这背后需要的人脉资源关系网无比庞大,缺了哪一个环节都不会成功。 故平日无聊时,沈晚芸也会琢磨琢磨自己的合伙人尉风,这家伙比她想象中还厉害,自己的眼光一如既往的好,第一次找人合伙做生意就押对了宝。 时间一刻不停的向前,在第四年的四月,终于发生了一件令沈晚芸无比振奋的事情,那就是沈年要去参加县、府主持的三场考试,通过之后便是童生,这有意味着迈入了读书入仕的第一步。 因为沈年启蒙较晚但天赋极高,拜入青山书院后就被导师看中,进行了长达三年的封闭式苦学,不过沈年自己也爱学习,时常废寝忘食学习,如痴如醉读书。 青山书院半年才准学子家人递一次信件物资,为了不打扰沈年学习,沈晚芸尽量克制着自己少给沈年写信,每次只准备厚厚的银票和各种各样的笔墨纸砚点心零嘴。 沈年也很乖巧老实,一心只想努力学习出人头地照顾姐姐,让她不必再起早贪黑那么辛苦的去卖各种小食谋生,是的,沈年对姐姐的记忆还停留在芸肆时期。 而沈晚芸每次递信为了不让他分心都只报家中平安,这也让沈年误以为姐姐每日忙于谋生计,都抽不出时间来和他聊天,故看着姐姐每半年送来的丰厚物资,他只觉得更加感动,也更加羞愧。 于是他拼了命的读书,做好自己能做的事情不给姐姐添麻烦。 这个美丽的误会持续了整整三年,也导致三年来沈晚芸只收到过两封沈年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