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对上贺七娘的目光,小婢女强撑着张口,想要再说什么。 可话还未来得及出口,一口倒灌的血却被呛咳迸出,血沫飞溅上贺七娘半垂的眼皮,令她眼前阵阵发黑。 双手牢牢压住小婢女喉间刀口,妄图止住那喷涌而出的血。 贺七娘抬眼,环顾四周。 她想问问,有没有人,能够救救她的妹妹。 可映入眼中的,只有四下奔逃的仆从,屋前倒地不起的身影,廊下被踩成烂泥的花。 还有,廊后熊熊燃起的炽烈火光。 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许瑜,你不该是这样的啊...... 贺七娘像是被人折断主杆的偶人,无力耷拉着头。 凌乱的发丝低垂,在贺七娘面上投下杂乱的影,落在微微抽搐着的小婢女身前。 心神混沌,贺七娘紧紧抱住怀中的小婢女。 视线无定,直到落在那尚在滴血的刀尖上时,她仍在呆呆地想。 不远处,那老妇人正满是不愉地交代着。 “既然动了刀,干脆收拾干净再一把火一烧得了。天干物燥,不过是仆从不当心烛火罢了。” “那这瞎子?” “灌了那么多药,又是个瞎子,就这样吧。怎么着,你还想见血?” “嘿嘿,哪儿敢呐?还得是您,生就一副菩萨心肠。” “赶紧着些,老身还得早些回府同主家回话呢。这头务必料理干净,省得日后给三娘子添堵。” 那老妇见持刀之人领命而去,又见贺七娘瘫在地上一动不动,眉目舒展,像是心情极好。 砖石缝隙间,火光映出血色,肆意蜿蜒。 踮足避开小婢女洒落在地的血,那老妇踢了踢贺七娘的腿,冲她开口说到。 “听说,许侍郎于惯唤你贺雯华?” “呵,老身原还不知,似你这般出身的人,怎会取这样好的两个字儿做名。” “后头啊,还是我家三娘子笑语,雯华不过是指石头上的花纹。老身这才明了,说到底,也不过是任人践踏的卑贱东西罢了。” 说完这话,老妇像是觉得这满院的血气着实恶心了些。她捏着帕子掩住口鼻,便转身往外去了。 自然,也没能听见贺七娘费尽全力,拖着脱臼的下颌,一字一句地回道。 “祥云。我阿耶说,那是天上的五彩祥云......” “我阿耶说,雯华是天上最好看的祥云......” 浸满鲜血的手背被人猛力扣住,贺七娘仓惶回望。 白日里还甜甜笑着唤她“娘子”的小婢女,如今已露了眼白。 因呼吸不畅而涨得青紫的面容,狰狞可怖。 “逃......嗬......逃......” 小婢女颤颤抬起的手骤然落下,指尖擦着贺七娘散开的裙摆,遥遥指向院门方向。 怔楞回头,正有火舌肆意蔓延,逐渐攀上破开的院前木门,她的耳畔,尽是木材燃烧时的噼啪异响。 是了! 她不能呆在这里,她总得逃的,她还得寻阿耶回家。 可她,还不能这样就逃! 轻轻将怀中的小婢女放下,贺七娘撑起身子。 双腿虽是才站了一瞬就软得跪了回去,但她仍是双目紧盯那滴血的刀尖,一下下挪动着双脚。 步履由蹒跚逐渐转好,她猛地扑身上前,一手抓住刀刃,一手扣住刀柄,将它生生拽过。 执刀之人未曾料到她个“瞎子”会突然动手,又像是从未想过,竟还有这样不要命的人会往刀上来撞。 一时失神,倒叫贺七娘得了逞。 抢过刀,她用尽全身力气,朝前斜劈一刀。 见着那人捂脸倒地哀嚎,贺七娘扯起嘴角木然一笑,调转身子,夺门而逃。 火光照亮前路,身后似有人在高喊“杀了她”,似有人在奋力追赶,贺七娘也未再回头看过一眼,只是一直奔向前方。 不能回头...... 不能回头! 阿耶说过,被追赶时回头容易跌倒,跌倒容易失力...... 阿耶,阿耶...... 面颊为夜风与枝叶抽打,耳边被鼓噪不休的心跳所控,喉头涌起血腥锈味,煞白的额前汗珠沁出,腹下亦有阵阵绞痛传来。 纵有热流潺潺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