幔缝隙处伸出了手。 当那只手穿过帘幔的瞬间,赵云奕猛地坐起身,朝着那只手抓了过去。 但他抓了个空。 那只手仿佛长了眼睛,在榻上皇子动作的同时,便判断出了他的走向,刹时转了方向,反紧紧握住他的手腕。 来人早知晓他醒着。 赵云奕眸光一凌,当即借力向后抬起右手,便要将其拉至面前,左手作刃状朝着她的颈侧袭去。 两人过招间帘幔随风扬起,挡住了他的视线,闯入者灵巧偏过头,再一次躲过了他的袭击,却没能抗住赵云奕的力道倒向他。 赵云奕正欲还击,却见面前人忽地抬起头,手肘向他的前胸。 正是梦中长剑贯穿的位置。 帘幔随风而动,透过月光,赵云奕对上了一双熟悉的眼眸。 狰狞鬼面间少女双眸明亮,宛如月夜之下扑来的虎兽,眸中泛着点点幽光。 不过一瞬的怔忪,赵云奕便被她仰面撂倒。有力的双腿跨在他的腰间,将他整个压倒在榻上。 赵云奕没有抵抗,仰面望着微微垂首的少女,还没有回过神来。 银色鬼面背着光,恍惚间与梦中人的笑面重叠,那样的热情夺目让他移不开眼,深深沉醉其中。 只是在他面前,泊影从不曾摘下那张银面,即使是在二人最浓情蜜意之时。 他只道那是姑娘的习惯,不曾强求,却也曾问过她可否摘下面具,让他看一眼她的模样。 但泊影瞥了他一眼,眼底带着些笑意:“这面具只有我未来夫婿可以摘下,你确定愿意?” “若我说愿意呢?”赵云奕目光灼灼,声音隐隐有些焦急,生怕面前的姑娘不信自己的话。 泊影沉默片刻,直视着他的双眼正色道:“赵云奕,我心中清楚。你是南魏皇子,前路或是婚事大约由不得自己你一人,可我向来不会委屈自己。若你不能予我唯一的承诺,则不必满口答应。” 说罢,她垂下视线,轻轻笑了一声。 那声音很轻,带着无所谓希望的轻飘,总让赵云奕觉得有些失落,好似眼前飘过一阵云烟,如何努力也无法握在手中。 而云烟更是无意久留。 “等到将来的某天,你真的做好了决定,也不必再问我。若是摘下我这面具,我便当你是应了我的要求。” 当时自己是如何应答的,赵云奕已经记不清了,但如今想起,那一股掺杂着无力感的不甘还是会涌上心间。 赵云奕微微仰首望着黑暗中的鬼面,眸光随着飘远的思绪,逐渐有些涣散。 他还在梦里吗? 否则如何会见到梦里的姑娘? 一阵凉意攀上脖颈,一双手逐渐向上滑动,最后在他的喉间停下,虚虚卡住。 赵云奕瞬间变了目光,眼底恢复清明。 不是梦。 垂眸望向他的那个人,唇边不似梦里那般洋溢着笑意,眸中神色格外冷静,开口时也没个好气。 “二殿下这是梦魇了?” 头顶传来的声音似月光淡漠冷清,赵云奕茫然与她对视着,不禁有些僵住。 正是深夜时候,榻上锦被在方才交手间被推至墙边,现下他只着一套单薄寝衣,腰侧传来的力量与温度叫他无法忽视。 “阁主大半夜擅闯男子寝居,不觉得有些不合适吗?” 他深吸一口气,从齿缝间挤出一句压抑着的话语,却感觉一阵温度自耳根处升起,赶忙避开她的视线望向别处。 可他生得白净,泊影眼睁睁看他耳侧浮上一层红粉,笑了一声,没有点破。 赵云奕只觉手脚更僵了些。 泊影对他面上尴尬神情视而不见,也对方才他的那句强撑起气势的埋怨充耳不闻,自顾自说了起来。 “先前殿下去我渡影阁提出的交易,我同意了。” 她今夜脱去张翠花的伪装,乐得见这人在自己面前手足无措的模样。 . 前两日经了那么一遭,还险些叫人发现身份,泊影却也没有离开。 二皇子府是个好地方,离开不过凭着赵云奕的一句话,可要再想混进来就没那么容易了。 主人家开口不需要她跟在身边伺候,泊影这几日便都同香融待在一处,清闲了许多,偶尔上手帮帮忙,也算是没白领这一份例银。 香融似是将她看作与自己同病相怜之人,整日凑在泊影耳边说着柳不寒,分明未着粉衣,却满身都是红粉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