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体育老师,指缝里有些泥垢。即使戴着手铐,他依然像有强迫症一样,低头将手在大腿裤子上反复擦拭,想要把那些泥垢擦干净。 可是擦了很久,指甲缝里的一些泥垢总是弄不干净,除非借助指甲刀等其他片状工具。 简腾有些烦躁,死死盯着手指头,突然抬起头恳求道: “高警官,能不能给我一把指甲刀?我想修修指甲。或者,让我洗个手好吗?&a;#34; 高广强犹豫了一下。 “我来。”赵向晚已经站起,打来一盆清水,还贴心地带过来香皂、指甲刀。 当着一屋子的公安干警,简腾戴着手铐将一双手清洗得干干净净,又把指甲缝里那一点点黑印子剔掉,这才长舒一口气,坐回椅中,感激地看着赵向晚:&a;#34;多谢。&a;#34; 赵向晚微微一笑: “有洁癖?” 简腾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不过因为她刚才的客气周到,简腾对赵向晚印象很好,报以微笑:&a;#34;有点儿。&a;#34; 赵向晚脸上笑意加深: “一般来说,洁癖是因为有心理疾病。”简腾脸上的笑容顿时收敛,眯起双眼。近距离观察,简腾的瞳孔明显缩小,这说明他不喜欢这个话题。 赵向晚的面部表情也随之变得严肃: &a;#34;心理疾病的形成,通常要追溯到童年。&a;#34;简腾的鼻翼微张,呼吸声渐渐变粗。扑通!扑通!他的心跳也开始加快。 有门儿。 赵向晚双手背在身后,站在简腾面前,苹果小脸微笑时显得稚气清纯,可是那双凤眼却凌厉无比。 &a;#34;让我来猜猜看,你童年有什么样的痛苦遭遇……&a;#34;【闭嘴!我让你闭嘴!】只不过轻飘飘一句话,竟然将简腾厚重的心墙推开一扇门。 简腾内心在狂吼,脸上却努力克制着。他牙槽紧咬,面色开始有些发白,显然这段记忆是他最不愿意回想的画面。 【不要说,不要猜,我不要听!】 【那只猪,那个畜生,已经被我捅死了,可是他对我做过的那些事,能够一笔勾销吗?】 【那个时候我才八岁,根本反抗不了他的 力量,就这样被他压在身子底下做那样恶心的事,我拼命地哭喊,我叫妈妈来救我,可是妈妈呢?她只会在事后一边哭一边给我上药,让我忍一忍。】 零碎的话语,拼凑出一个完整的故事。 赵向晚仿佛看到了八岁的简腾,无助地被一个胖男人□口,可是他的母亲却柔弱无助,不敢反抗。他隐忍到力量足够,终于把那个男人杀死。 洁癖,就在那个时候形成。杀戮的种子,就在那个时候种下。 赵向晚闭了闭眼睛,硬起了心肠。再可怜的身世,都掩盖不了他犯罪的事实;再残忍的过往,都抵消不了他做下的恶事。 赵向晚的声音似清泉流过草滩,蜿蜒而平缓: &a;#34;简腾,你有没有发现,你越是憎恨某个人,长大后却成为了那个人?&a;#34; 简腾猛地抬头,定定看着赵向晚: &a;#34;我,我也不想的。&a;#34; 赵向晚道: “其实,很多人都有过那样的心理:越是用力阻止,越是会不由自主去做。比如越是讨厌闻的臭味,你越想去闻;越是邪恶不想让它出现的念头,这个念头越强烈。&a;#34; 她这话一出,审讯室里的警察都暗自点头,尤其是有爱闻臭脚丫子、臭袜子恶趣味的人,更是眼中有了笑意。 简腾不明白赵向晚到底想做什么,眼中闪过一丝迷惑。初听时,以为她想揭穿自己的不堪过往,现在一听,她又成了个贴心人,在为自己的行为找理由。 【她要做什么?她……】 不等他琢磨清楚,赵向晚接下来的话,便如瀑布自山顶喷涌而下,激打着青石,发出巨大的声响,宛如惊雷在他耳边炸开。 &a;#34;简腾,你童年时遇到过性.虐待吧?&a;#34;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可是,你却成为了那个连自己厌恶、看不起的人。” &a;#34;杀害同性恋的妻子,毫不手软,是因为这样的女人,正是你憎恨的对象吧?你恨你的母亲,在你无助哭泣的时候没有保护你,所以你要杀了她,杀了所有嫁给同性恋,为了一口吃的、为了自己脸面,不敢离婚,不敢反抗的女人。&a;#34; 简腾的眼睛陡然瞪大,整个人无意识地绷直,因为坐在椅中束缚了行动,只能颈脖拼命向后拉伸,两腿绷成一条笔直的线,努力向下伸展。他嘴里发出“喻 !喻!”的嘶吼,模样像个发羊角疯的病人一样,恐怖至极。 高广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