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中秋,选秀一事便要提上日程了。 太皇太后在综合考察了预备侍寝宫女的人选后,最终敲定了两人作为康熙的人事宫女。 “两个人终归是少了些。”太皇太后和苏麻喇姑叹了口气,话锋一转:“不过,大头还是在年末的八旗大选上,皇帝年幼,后宫该多添些家世不低的女子,才能稳固朝纲。” 苏麻喇姑给太皇太后沏满热茶,笑到:“主子一向思虑周全。” “前朝几个辅政大臣各怀鬼胎,索尼那个老油条更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太皇太后冷哼一声:“你去叫人把赫舍里家的格格请进宫里,也好让她心里有个数。”本意让未来的皇后人选来瞧瞧两位人事宫女的资质,若有不合心意的也可替换一二——话又说回来了,哪有尚未入主中宫的闺阁小姐敢对即将与皇帝侍寝的宫女指手画脚的呢? 还真有。 太皇太后脸色铁青,听着坐在下首的赫舍里格格与她的奶嬷嬷一唱一和,矛头直指其中那位张姓的宫女,而那张姓宫女竟是颤抖着身子好像晕过去了一般,让有意给赫舍里家一个下马威的太皇太后十分不爽。 自己挑的人如此没有胆识,倒显得是自己看走眼了一般。 自觉权威被挑衅的太皇太后隐怒而不发,却并不知道这张姓宫女哪是没有胆识,恰恰是太有胆识了。——敢伙同其他备选侍寝宫女一起给赫舍里格格下套,把人作弄的狼狈不堪,可不是太有胆识了吗? 纵然没有得到月晚的口供,但粘了满头的苍耳就是最有力的铁证。谁家树上会掉下苍耳砸的人劈头盖脸的?在宫中安插的探子仔细调查一番后便知宫中有苍耳的地方并不多,这种破坏主子奴才仪态的东西本就不会有人刻意种下,而仅有的几处里,也只有离宫女训导庭最近的苍耳光秃秃的,一副被人肆意□□过的痕迹。 而在赫舍里格格赴宴的当日,共有四位备选宫女偷偷溜出过训导庭,这位张姓宫女正是其中之一。 本着宁可错杀绝不放过的原则,赫舍里格格与奶嬷嬷姚佳氏对着这张氏评头品足,一阵挑刺,而坐在上首的太皇太后虽心下不悦,但也敏锐察觉到了一丝不对。 月晚就是在这个时候进入了赫舍里格格的视线。 并不是月晚不会看脸色,这日月晚来慈宁宫接萨仁去御花园秋游,走到一半突然想起自己准备的食盒落在了慈宁宫,便转道和对方一起回到慈宁宫,打算从前庭绕过直接去后殿小厨房取走。 谁知正殿门窗竟大敞着,萨仁往里一瞟就看见赫舍里格格正正当当的坐着,脑壳一痛,拜托月晚独自去后殿去来。 月晚自是无有不依的。提着食盒从廊下窗边路过时被正对着的赫舍里格格瞧个正着。 “是你呀!好久不见!”赫舍里格格惊喜开口。 月晚当然不会觉得对方因为年幼失了稳重,只看太皇太后也跟着觑过来的脸色便知。 但上位者开口叫你,岂能不应?于是蹲在正庭角落里萨仁便眼瞧着月晚从拐角处走出来,又从大门口走进了正殿。 “奴才给太皇太后请安,见过赫舍里格格。” “平身吧。”太皇太后有许久未见月晚,直到看清那张脸才依稀想起对方是太后身边的得意宫女,也并未放在心上。 而赫舍里格格则看起来十分兴奋开口到:“没想到在这里能看见你,咱们真是有缘?” “哦?她身为太后宫女,竟与你有颇有交情?”太皇太后的语气中听不出喜怒。 “颇有交情一说奴才愧不敢当,只是在大半年前有过一面之缘罢了。”月晚心下一紧,知道对方是在怀疑其其格与前朝有所牵连,赶在赫舍里格格前急忙开口。 赫舍里格格并不恼,顺着月晚的话点头:“是呢,之前的赏花宫宴上,臣女贪玩乱走迷了路,不小心跌在了草丛里沾了一身苍耳,当时正是这名宫女路过带臣女去了一处偏殿梳洗,这才免了臣女御前失仪。” 赫舍里格格敏锐察觉到自己与姚佳嬷嬷针对张姓宫女时太皇太后的不悦,正巧一抬眼看到月晚路过,电光火石间便决定正巧借着对方和太皇太后解释清楚缘由。 听到这里,太皇太后哪有不懂的,尤其是在赫舍里格格提到“苍耳”时,站在殿中的宫女张氏已经抖如筛糠,切切实实证明了对方心里有鬼,脸色缓和了不少。 “嗯,是有缘分。难为你还一直记得。”太皇太后微微点头。 赫舍里格格当即笑完了眼:“臣女在祖父膝下长大,人人都说臣女是随了祖父的知恩图报呢。”说着,将手腕上的白玉镯子撸下,走到月晚面前递给对方。 月晚笑意轻滞,因着自己捧着食盒的缘故,婉拒赫舍里格格的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