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道阻且长(1 / 2)

等盛余庆拉着还没睡醒的江思白赶过来时,周小渡已然平静下来,自顾自地坐在镜子前梳头发。若不是床板还烂着,盛余庆都要以为自己刚才出现了错觉。 江思白谨慎地靠近,谨慎地诊脉,谨慎地思考后,谨慎地说:“应该没事儿,估计就是上火了,我给她开帖清热败火药就好了。” 周小渡打开抽屉格子,见里面空空如也,便对江思白道:“我要簪子。”她的簪子和发带在昨天晚上都弄丢了。 江思白道:“我去给你找,顺便让厨房做些清澹的吃食,你们一块吃点儿。” 江思白走出客房后,房间里便又只剩周小渡和盛余庆了。 此时的光线还在打瞌睡,一片闷倦的灰蒙蒙,压得屋子里的湿气都变得粘稠。因为方才各自的大动干戈,双方一时间有些难言的尴尬。 盛余庆站在她身后,看着镜子里她澹然的面容,道:“你这上个火,还挺费东西的。” “怎么?怕了?”周小渡耐心地将长发一缕缕梳顺,轻声道。 “不怕。” 这两个字脱口而出,说得干脆又坚定,倒教她无言以对。 周小渡垂下眼帘,好半晌才说了一句,“如果我在,我不会让你的眼睛受伤。” “我知道。”他说。 周小渡又说:“如果有人敢伤你,我会让他付出代价,不管他是人,亦或是鬼神,或者是其它什么东西……” 系统:“禁止威胁系统!” 虽然听不大明白,但盛余庆还是说:“我信你。” 周小渡没再说话了。 已经很久没有人会认真地听她的真心话了,少年不光听了,还信了,就好像,她的真心突然值钱了一样。 第一次这样剖开心肠,不是只有自己一个人在看。 还怪难为情的。 有一根断发突兀地黏在她的发尾上,盛余庆上前两步,略一俯身,将那根断发拿了下来。周小渡这人性子粗犷,发质却是细软。 青丝在指间轻微飘荡,他说:“昔者庄周梦为蝴蝶,不知周之梦为蝴蝶与?蝴蝶之梦为周与?化蝶自喻,觉则蘧蘧,所以眼下,我是蝴蝶么?” 周小渡不满地说道:“说人话。” 盛余庆蹲到她身侧,双臂搭在膝头,仰头看她,“如果眼前才是梦,那这个梦可真是太棒了。” “眼前不是梦。”周小渡道。 “那就更棒了。”他嘴角噙笑。 周小渡心想,刚才那么高的一道影子投过来,怎么现在往地上一蹲,就缩成小小一团,像个小孩儿似的,仿佛成长只是假象。 她站起身来,招手示意他也起来,于是便看到“高楼拔地而起”,不由惊动得心下一凛。 嚯,这认真打量,才发现长得真快。她平视着少年的唇,强忍动容。 “你看这支可以么?”江思白捏着支银簪走进屋里,见状,不由怔然。 周小渡过去接过银簪,一边随手挽发,一边往屋外走,“我的马在哪儿?” “哦,在后院!”江思白回答了一句,随即后退几步,凑在盛余庆身边小声说:“我来得不是时候?” “……何出此言?” “就是……”江思白竖起左右食指,两指靠拢了一下,“我想多了?” 这个手势可比语言直白得多,盛余庆一下子就通了,嘴唇蠕动了几下,“也,不算想多。” 江思白微笑起来,“贤弟颇有胆识。”那可不是普通女子,而是一尊凶神。 见少年面露疑惑,他又改口,“我是说,慧眼独具。” 盛余庆只是挠了挠脸侧,腼腆地垂着首,跟着往后院去了。 江思白看着他的背影,在心中默默接上一句:道阻且长。 周小渡牵到了白马,也不跟江思白客气,径自差使人家的仆役把马送回某某客栈去。 等周小渡几人到饭厅用早饭的时候,周小渡才发现:盛风袖也在这儿。 江思白解释道:“听小芝麻说,盛家出了这么大的乱子,我就在你们睡下之后,带人去看了看。我们在盛府看到了盛小姐,还有盛大侠夫妇的尸首,便略尽绵力帮忙善后。盛小姐身上有些皮外伤,盛府那番景象也不适合休息,江某便自作主张,带盛小姐到寒舍疗伤歇脚。” 盛风袖从前最是叽叽喳喳的性子,眼下却是对着周小渡二人一脸防备。她点了点头,“是。” 江思白并不清楚昨夜事件的细节,看到气氛有些尴尬,便出言缓和,“都是熟人,不必拘束,大家应该都饿了吧,坐下喝点小米粥暖暖胃。” 周小渡是真的饿,直接在盛风袖对面坐下,端起碗来就呼噜噜地喝,整只碗都要扣到脸上去了,这副粗鲁的吃相看得盛风袖五味杂陈。 江宅用的都是精致的白瓷小碗,周小渡没几口就把一碗粥给喝完了,她正要去锅里再添一碗,盛余庆见她端碗的手是受伤的左手,连忙把碗抢过去,盛了粥再把碗放回到周小渡面前。 周小渡有了一碗粥水垫底,这一碗才悠哉悠哉地就着包子吃起来。 盛风袖捏着勺子看了半晌,实在忍不住了,“你们其实早就认识,而且关系很亲近,对吧?” 她再傻也该看出来了,昨夜杜娘子受伤,盛余庆哭得比死了爹还要情真意切。 “我是他养母。”周小渡出语惊人,震惊四座。 盛余庆本人大吃一惊:我怎么不知道我们是这种关系?! 江思白更是目瞪口呆:我才知道你们是这种关系!玩儿这么大的么?刚才还觉得小芝麻纯情呢,没想到是纯情的竟是我自己。 盛风袖磕巴道:“养、养母?” 周小渡理直气壮地说:“不像?” “所以你进入盛家是……”盛风袖道,“为了他?” 周小渡夹了快咸菜塞进嘴里,眼皮都不带多眨一下地说:“暗中保护,母爱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