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小芝麻被盛羽驰被带出去吃席了,周小渡不需要带他出去练刀,忽然就觉得无事可干,无聊得很。 恰巧老总管想起有一桩事给忘了安排,见她这段时间比老咸菜还闲,喊她出去跑跑腿,周小渡便欣然应了下来。 穿过热闹的夜市,来到城里最好的布庄,周小渡掏出银子来,笑吟吟道:“老板,我是盛家的人,我家主人想要看看你们这里都有些什么料子,你都一并取些来,我带回去给主人们挑挑,有称心的料子,再令你家给制衣。” 盛家人差不多也该准备新衣、换下丧服了。 布庄老板听是盛家的人,忙叫伙计去取布料来,转而与周小渡谈话,“这位小兄弟瞧着面生呢,盛家从前派来的是另一个小哥。” “这不是天晚了,便让旁人休息去了,我白日里最清闲,便令我晚上来跑跑腿咯。”周小渡随口道。 伙计已将好料一一取了来,老板一边介绍着,一边将那些料子一一裁下部分,按照颜色深浅挂到高架上,“这是新进的云锦,光丽如霞,很受欢迎。我们这里有红色的、橘色的,你看看……此乃京城产的软缎,是花草纹的,柔软舒适,颜色也鲜亮,适合女儿家做成下裙,你家小姐会喜欢的……” 那些布料越挂越多,自暗红色往右渐变叠加,赤橙黄绿青蓝紫……在长长的架子上铺垂成一道彩虹,于烛火中莹莹生辉,令人目眩神迷。 周小渡听得频频点头,这个摸摸,那个揉揉,觉得都挺好看。 到底是个女孩儿,骨子里就是爱俏的,但是自己的性子,冷硬如臭石头,强作娇柔女儿时,总会自觉怪异……如果少时没有遭遇饥荒,或许此刻,她已经是个精于女红的美娇娘了。她难免怔然。 外头忽地响起人声来,有客人到访。 一个年轻的男声说道:“我赔你身上等的新衣裳,你这身弄脏的,就丢掉不要了。好贤弟,我们知你厉害、有血性了,但也请你行行好,别告诉长辈们今夜的惊险,否则,我们几人可得遭殃了,带你去那里看热闹的,一个都跑不了……他们若是问起你手上的伤,你就说,是玩闹时弄的,可好?” 另外有别的声音在附和着,“对啊对啊,我们本也是好心,有意带你长见识,你是知道的,但长辈们可不讲道理……” 周小渡隔着那满架子的彩缎,看不到来人,遂也没在意。 却又听得一个更加年轻的声音回答:“可以啊,不过我这条绦子,我要自己留着。” 周小渡听见这熟悉的声音,将手穿进那彩缎之间,撩起一边,朝那头望去。 看见少年那身飘逸明净的黄衫上,沾了大片血迹,她不由皱眉,出声询问道:“喂,你怎么搞的?” “周小渡?”盛余庆愣在了原地。 “你是去杀人了,还是……” 少年忽地绽出一个笑容,朝她扑将过来,他飞奔着,穿过片片彩缎,张开双臂将她拥抱,那些彩色的织品飞扬起来,光泽跃动,犹如彩虹被打碎后落满了云海。 “……还是去放火了?”周小渡顿了顿,将这后半句话补完。 少年贴在她的耳边,小声地对她说:“我刚刚,打赢了一只大老虎哦……我自己打赢的,我之前最怕这些东西了,但是现在我已经不怕了,因为你教过我,要笃信自己,抛开所有的不确定。我做到了,周小渡,谢谢你。” 这小不点,什么时候和她差不多高了…… 周小渡愣了半晌,“你上哪里打的老虎?” “角斗场里打的。”盛余庆乖乖地回答。 她抬起手,拍拍对方的后脑勺,温声道:“你做得很好,但是以后不许去这种地方了……太脏了。” “嗯,我知道了。”他勾起嘴角。 周小渡难得对他表达褒奖,还是用这么温柔的语气,简直像在做梦一样。 这两人莫名其妙就抱到了一起,随行的银枪门众人俱是面面相觑。 卢二:妈的,死断袖。 卢三:妈的,好上火。他扭头看到旁边的桌子上有个小茶壶,没有多想,提起就是一大口灌进嘴里——他需要喝口茶降降火。 “草!好酸啊!”卢仁兼将那些水吐了出来,酸到面容扭曲。 “吃晚饭啦,小伙子们……”布庄老板娘端着两大碗面条走了出来,见到卢仁兼,惊愕地发问:“这位郎君,何故要喝我家的醋?” “本少爷……喜欢喝……”卢仁兼强撑着掏出块碎银来,拍到桌上,色厉内荏道,“看什么看,本少买了还不行吗?!” 老板娘喜笑颜开地将碎银收走,“行行行,这个醋壶也送您了,下次还来我家吃醋哈!”哪里来的冤大头啊嘻嘻。 卢仁兼:“……” 卢大郎卢仁溢却是瞧着那小子有几分面熟,走上前去,将盛余庆拉开,端详着周小渡的脸,语气危险地道:“是你。”那个在丧礼宴席上害他出丑的小聋子。 周小渡面无表情地回答:“是我。” “你果然是装聋作哑,上次也是故意抢我位子,还看我笑话的,是不是?!”卢仁溢一把抓住她的肩头,冷笑道,“你小子,这回可别想跑了,上次的账还没跟你算呢!” 周小渡垂下头去看着肩头,缓声道:“你抓我?” “老子不光要抓你,还要揍你呢!”卢仁溢放声道。 周小渡抬眸看着他,面色漠然,“是么?你动手试试。”一副毫无畏惧的样子。 盛余庆心中警铃大作:周小渡生气了!而且是特别生气的样子! 卢仁溢却是读不懂周小渡的表情,就势推了她一把,“挺有种,待会儿别哭着喊娘啊臭小子!” 周小渡一把将想要劝架的布庄老板推开,迈步欺近,挥拳朝卢大的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