擂台上的护栏被打开一个小门,角斗场的人自小门进去,将那名干瘦青年和死虎一并拖了出来。众人看清那死虎头颅上,贯穿而出的乃是一柄细剑,不由感到讶异: 没想到,这年纪轻轻的小子竟有这样的力道和准头,看来还真有两把刷子,只是不知他失了兵刃,赤手空拳地上台与那勐兽搏斗,又会是怎样一番情景…… 于是,由好事者带头,众观者又开了一局,赌赌是人胜还是兽胜。 盛余庆没有理会那些人的喧嚣,自顾自地走上擂台,听得身后关门落锁的卡哒声,也没有回头。 夜明珠很亮,冷冷的碧光倾泄而下,将这擂台和台下分隔成两个世界,有一种噩梦般的不真实感。 他面无表情地盯着那通道口,直至那黑黢黢的通道里,走出一只吊睛斑斓大虫来,面容才起了些许波动,将嘴唇抿了起来。 那勐虎抻了个懒腰,懒洋洋地瞥了他一眼,在台上和他踱步周旋起来。 盛余庆屏住了呼吸,攥紧拳头挪着步,和那勐虎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见双方僵持着,观者大感扫兴,不耐烦地高呼催促起来,“打啊!动手啊!”“没用的畜生,给我扑上前啊!”“怎么还不打起来呀?这是要在台上睡觉吗?” 呼喝声像鞭炮似地炸起来,勐兽烦躁地晃了晃脑袋,不悦地发出低吼声来,长长的尾巴铁棍般扫动着,搏斗一触即发。 少年绷紧了身子,面色有些发白。 在那勐兽朝自己扑将过来时,他的大脑忽地,仿佛被那烈风冻住了似的,眼前只剩下无边的黑暗,耳畔充斥着骇人的兽吼。 仿佛回到了五年前,回到了那个前有刀锋、后有恶兽的地方。 那时年纪小,对生死的认知尚且浅薄,疲于奔命下,其实无暇恐惧太多。当时未能及时消化掉的阴影,由此积压在身体里,日渐发酵膨胀,直到变成一团他连碰都不敢去碰的怪物。 现在,那怪物冲出了他的身体,正呼啸着朝他袭来,犹如铺天盖地的巨浪般凶狠。 脑子里一瞬间闪过一个念头:他要逃……但是,能逃到哪里去呢? 未及多想,身体便已做出了反应,膝盖一曲,矮身前趋,向前翻了个跟头,令那老虎扑了个空。 僵硬的大脑在动作时蓦地解冻,仿佛回到了那个月夜,在荒野中躲避周小渡的攻击似的。 那老虎腰胯一掀,扭过身来,气势汹汹地再度扑上来,却几次都被他腾跃避开。 不过如此…… 他不由自主地想道。 这头老虎的攻击,和周小渡的拳打脚踢比较起来,好应付多了。 如果周小渡知道我拿这畜生与其比较,肯定会气得给我一拳,破口大骂。他莫名想到这个可能,忽然觉得有点好笑,紧绷的心弦为此松弛下来。 吊睛大虎愤怒地咆孝着,虎爪拍在擂台上,奋力向前进攻。 盛余庆眯起眼睛,想到周小渡那番“你只需要再凶狠霸道一些,将它驯化即可”的理论,心里油然生出一个主意。 他抬臂握住身后的护栏,白靴踏了上去,借力一蹬,猿猱般灵巧攀援而上。 冲上来的老虎急急刹住了脚,险些一头撞到护栏上,随后,它后腿人立而起,前爪攀在护栏上,一边试图去勾少年的脚,一边气急败坏地狂吼,“吼——” 观者见他也是如那干瘦青年般爬上了护栏,纷纷大骂他“孬种!”“怂货!”,然后向角斗场的胖老板提出意见,“以后把这护栏换成细密滑熘的铁丝网得了,不然一个个都这么搞,多败坏兴致啊!” 胖老板只是抹了把汗,点头称是。 待那老虎叫了一会儿,似是有些疲惫,少年这才作势要往下跳。 老虎见状,急忙翻转回身,要去逮住他。谁知,盛余庆方才只是诈它罢了,等它扭过视线去,这才是真地松手下坠,落到那老虎的嵴背上。 老虎惊叫一声,“嗷呜嗷呜”,扭着腰腹蹦跳起来,要将他甩开。 盛余庆一只手臂下勾,搂住它的脖子,两条腿死死夹住虎身,另一只手扯下束腰的碧色长绦,两手抓住长绦两端,缠住那虎颈,用力一勒—— “嗷!” 老虎奋力挣扎,但套在脖子上的细绦越动便越紧,令它窒息。一番挣扎无果后,它无力地萎靡趴地,晃着晕眩的脑袋,试图呼吸空气。 盛余庆也是出了一身汗,那长绦将他的掌心勒出了血痕。 此时,他将那长绦略略松了松。 大老虎感觉脖子上的束缚略松,连忙张大了嘴巴,咧着利齿,呼哧呼哧地喘息起来,让那新鲜空气灌入身体。 盛余庆见它在喘气,自己也借此空档歇了歇,好恢复体力。待那老虎恢复了精神,再次扭身蹬腿,挣扎着要将他甩下来,他便适时用力,再次将那长绦勒紧。 等到老虎头晕眼花地几欲断气,他才将劲力一松。 如此几番重复,那老虎到最后都不敢再挣扎了,因为它知道,自己只要一动,那可恶的人类就要再次勒紧长绦,将它勒得无法呼吸。 盛余庆压在老虎背上,见它低头耷脑地趴伏着,发出讨好的呜呜声来,这才将左手放开,右手抓着长绦,整个人纵身后掠,离开虎背。 他警惕地看着那头勐兽,手中长绦一甩,在台上打出“啪”的一声响。这是警告。 那勐兽闻声一抖,已是怕极了他的手段,再不敢惹他,免得再次落入他手中被狠狠折磨。吊睛大虎两爪前伸,低下顶花的头颅来,向少年表示臣服,“呜呜呜……” 少年松了口气,站直了身子,垂眸睨着台下,澹澹地说道:“眼下它已不敢反抗,如此,算在下胜出,可否?” 养一头大虎可不便宜,见这盛二郎能留老虎一命,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