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电有些嫌弃钟余庆家那座小屋,见他收拾好了行李,便迫不及待地带着他,搬进了城内最好的一家客栈。 “明日一早,我们便启程。” 钟余庆点点头,顺便告诉他,“我那两个朋友,也打算跟随我们一起,他们也要去广陵。” 本来只是三人轻装上路,没想到跟了一伙白家的人,现在又来了两个所谓的朋友。盛电感到有些无奈,但也随他去了。 倒是盛雷听到此言,不甚赞同的模样,但他也没有多说什么。 钟余庆没有在意,他对那两人心里的想法一点都不关心。 半夜睡觉时,钟余庆被些许动静惊醒。 他隔壁就是盛电和盛雷的房间,那两个人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争吵,声量有点大,恰好钟余庆睡得不甚踏实,一下子就被吵醒了。 他爬将起身,推开房门,走到隔壁房间的门口,附耳窃听,竟似听到了刀剑之声。 “盛雷,你……” 里面忽然没了声音。 钟余庆心头一颤,但听脚步声传来,连忙躲到角落,却见一个络腮胡的壮汉提剑走出,正是盛雷。 那长剑上犹带着殷红血珠,盛雷把房门关好,转而走向隔壁的房间。那是钟余庆的房间,房门没有锁上,盛雷略略一推,便知钟余庆不在屋内。 那汉子扭头四顾,脸上杀机毕露,钟余庆心下一沉。 他想杀我! 盛电估计也是被他杀了。 是出于什么原因,钟余庆此刻来不及多想,他从角落冲了出去,沿着过道一路跑一路拍门,嘴里大喊道:“走水了!不好了!走水了!好大的火啊,快逃啊……” 他这一冲出来,立时便暴露了自己。 盛雷提着剑,朝他追了过去。 有不少客人从睡梦中惊醒,抱起贵重物品,慌慌张张地推开门,冲了出来,“走水了?!哪儿走水了?!” 却只见到一个男人提着剑,在过道上追杀一个少年。 “啊啊啊杀人啦!”有人下意识便惊叫出声。 “杀人啦杀人啦!” 钟余庆喊着“走水”,不明真相的客人喊着“哪里走水”,开了门的客人又喊着“杀人”。 客栈里顿时乱成一锅粥。 盛雷面色难看到发绿,咬着牙,将那些跑出来挡路的客人一个个掀翻,对钟余庆紧追不放。 乱了一阵子,客栈内的人大概也反应过来,这是一起江湖纷争,于是,一个个都闭上房门,羊装无事发生,免得殃及池鱼。 好在钟余庆成功争取了逃走的时间,跑到一楼将反锁的大门打开,逃将出去。 他不曾学过轻功,仅仅凭着对四方街巷的熟悉,兜兜转转地跑。 那盛雷似乎是非杀他不可,御着轻功一路狂追。 那挥出的剑气在他身后屡屡噼落,钟余庆心知不妙,病急乱投医,从怀里掏出银色铃铛来,疯狂摇动。 “叮铃铃,叮铃铃,叮铃铃……” 清脆的铃声在夜色中响动。 那铃铛很小,摇动起来声音也微弱,甚至连脚步声都能将它盖过去。 钟余庆心下不禁苦笑,自己竟然真会相信这么幼稚的东西,那姓周的摆明就是拿小玩意儿逗他。 他失了希望,随手将那铃铛丢到地上,免得这铃铛的动静暴露自己。 他知道,自己绝对跑不过盛雷,遂找了地方躲了起来。 盛雷毕竟经验老道,听不到他的脚步声,猜测他是躲了起来,便将路上所遇的可藏身之所都检查一遍。 钟余庆见他一剑削烂一个被丢弃的竹筐,心下为之一紧,不由得屏住了呼吸,更加小心地隐蔽身形。 那盛雷一边环顾,一边提剑乱砍,步步逼近。 钟余庆的额头上已是沁出汗来。 许是马虎,那人竟未曾注意到头顶,将钟余庆略了过去。 钟余庆正松了口气,却见已经离去的盛雷头也不回,反手就是将剑掷飞过来。 “嗖——” 钟余庆闪身避过,没被刺中,藏身的那根树枝却是被剑削断了,他整个人随着断枝,狠狠跌了下去。 尘土飞扬,钟余庆摔了个眼冒金星,却见那盛雷迈步走到他跟前,拔起了插在地上的长剑,络腮胡上,一对肿泡眼睥睨着他,射出冷冷的光芒。 “好小子,滑熘得像条泥鳅。”他道。 钟余庆狼狈地爬起来,“盛电死了?” “对,我杀的。” “为什么?你们不是一伙儿的吗?” 盛雷木然道:“因为他不同意我杀你,甚至要向家主告发我,我只好杀了他。他死了,我正好可以顶替他的位子。” 钟余庆道:“你要杀我,盛羽驰不知道,那便是赵氏的主意?”而盛电明显是盛羽驰的心腹,是赵氏拉拢不了的人。 “对,夫人许我不少好处,她不可能让你这么个野种进入盛家……只要我编个理由,将你们的死推给别的什么人,家主也无从考证。毕竟,”盛雷忽然笑了笑,“他应该猜不到,我敢杀了盛电。” “无从考证?刚才客栈里可有不少人看到了,是你,提着剑在追杀我——追杀盛羽驰唯一的儿子。”钟余庆寒声道。 盛雷不甚在意,“小子,你没死,家主尚且会在意几分,你若死了,他又何苦浪费精力去了解你的死因?就算他对我生疑,派人调查,我难道就不能杀掉客栈那些人灭口吗?家主的耐心很差的,不过是死了一个儿子和一个手下,他不会对这件事执着的。” 钟余庆嘲讽道:“客栈里那么多人,那么多双眼睛,你杀得过来?” 盛雷笑得更真切了几分,“多么?小子,你未曾入过江湖,不知道那些人,对我们来说,一点都不多。就像平时练剑,一天削掉几百个木桩一样,简单得很。” “荒谬……”钟余庆彷佛在看一个疯子。 那大胡子放声大笑,“那是你没见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