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黎平日里依然显得很平静,她看上去一如往常,云淡风轻。 她从未向段玉笙主动提及过自己的身世,只是变得更加黏段玉笙了一些,晚上一定要抱住他睡才作罢。 段玉笙念及她身上有伤,便任由她胡作非为,礼教什么地用在她的身上形同虚设,索性他便也不再计较这些。 但是得知巴尔古是段黎的生父时,他久久不得平复,他无法主动向段黎提及这件事,只是闷在心里,不释然。 他的父亲段楚玉曾于巴尔古多次交锋,过去他们二人并没有太多边界感,但是现在有了这个关系加持,他们二人之间仿佛多了一条鸿沟。 段黎是一个北牧人,她一路跟着自己到此,几次相护便算是报了他过去对于她的恩情,如果对方不深究自己父辈之间的恩怨,他们便算是两清,段玉笙觉得自己并没有理由拘着对方不放。 而段黎也没必要为了他,放弃什么。 他应该回到大东去,而段黎自己也应该迈向自己的旷野,她可以做云间鹤,可以做河边柳,可以在草原上驰骋骑射,她是巴尔古的孩子,没有多少人可以为难她,她值得更好的。 而他也要孤身迈向自己的战场才是。 “怎么了?”段黎一声询问,叫他拉回了自己飘远的思绪。 段玉笙摇了摇头。 “你在担心什么?”段黎接着问,她看出了这一段时间里段玉笙的情绪低落。 他有时候会坐着一个人发呆,有时候会眉头紧皱,长叹着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但总归不会是什么好事,段黎想,她耐心问道:“你在为那边的事情担忧么?” 他们在北牧的草原上拖延了两个月,没能及时赶去太镇,错过了良机。 消息阻隔,段玉笙的情绪积压着,面上不显,但是内心却是无比担忧的,他若是要一个人回去,谁也不知道未来将要等待他的是什么。 一路奔波,他原先养好的身体算是垮了,拿刀拿剑都要显得吃力起来。 “你放心,我有办法带你离开这里的,等再过两天。”段黎握住对方的手笑着说,像是熟知对方的忧愁,早早的就在心里做了计划。 段玉笙却像是噎住了,半响儿说不出话来。 他徒然地沉默,反而叫段黎不安。 他想了想还是选择开口,轻声问道:“阿黎,你真的还要和我回大东?” 段黎一怔,就连手上的动作都跟着停了,原本担心的心情也沉了下午。 她语气不悦:“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说好了的,难道你想反悔不成?” “我……”段玉笙犹豫了一会儿。 “不准说我不想听的话!”段黎打断了他的话,“要是你敢骗我,不管到哪儿我都要把你抓回来!” 她愤愤地说:“然后我就把你绑起来!让你哪里也去不了!” 段玉笙不禁失笑,“孩子气,又说胡话。” “我是认真的!”段黎看上去有些生气,拿起水囊,“我先去打水,你乖乖待在这里,别乱跑!” “听到我说的了!” 段玉笙妥协地笑:“听到了,听到了,你快去。” 她掀起帐帘气冲冲地走了,路上拧着眉,原本算好的心情都跟着郁闷起来。 段黎打了干净的水,走到湖边看着水中倒影着的自己愈发的气闷。 虽说大难临头各自飞,但是哪有真飞的道理? 明明都答应好了的,可是段玉笙的话里很明显是像丢下她。 段黎有些暴躁,可是对于段玉笙,语气冲一些她都舍不得,要是气到了心疼的还是她自己。 她拾起边上的小石子,往水里丢。 段玉笙要是一个人,叫她怎么放心? 段黎瞥见路边上的马匹。 马鸣了两声,像是要凑过来喝水,段黎觉得耳烦极了。 “吵什么吵!”她捏着石子,手指一弹,直接打在了马屁股上。 马被惊到了,灰溜溜地离开了,她心情才算舒畅了几分。 段黎觉得段玉笙又瘦了些,接二连三地病,晚上搂着的时候都没摸到三两肉,皮肤倒是一如往常,滑溜溜的。 自从她的身世在部落里传开之后,所有人都对她毕恭毕敬,就连吃穿用度上都是极好的,要什么就给什么。 她平日里并不是很想和巴图参和在一起,段黎会跟着一块儿狩猎但时间不长,巴图见她,无非就是劝说她去大部落认祖归宗,但是都被她言辞犀利地拒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