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它的出现像鬼魂一般悄无声息。迷雾中,白狼缓慢地、一步一步朝着他走了过来。它体型庞大,和一匹矮种马差不了多少,身姿矫健,利爪无声地落在红黑相间的地毯上,蓬松雪白的毛皮让人想起天上的云朵,但西弗勒斯根本无暇欣赏。野兽静静地与他对视着,明亮的蓝眼睛宛如两块燃烧的寒冰,可怖的獠牙若隐若现,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可能下一秒就会咬断他的脖子,将他的脑袋给扯下来。

他的整个身体紧紧贴在工作台上,一动不敢动,双腿发软,像是一瞬间变成了果冻,全身的重量都靠手臂在支撑。在看不见的地方,校袍掩盖之下,西弗勒斯的手指青筋暴起,小臂发颤,背上冷汗淋漓。

他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现在手无寸铁,毫无自保能力。魔杖不知飞到了哪个角落,胸口开始刺痛。还能忍住多久不呼吸?他不知道。

也许放任药水生效是个好主意。

铺天盖地的绝望将西弗勒斯吞没,他甚至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思考为什么这只野兽会出现在这儿,也没有力气疑惑为什么能够放倒两个大活人的麻痹药水对它无效。他的脑海中走马灯式地闪现出十几种悲惨的死法,其中最体面的一种大概是他被当场吓死。

然后指望这头狼给他留个全尸。

尽管仿佛度过了一个世纪,但墙上的时钟里,代表秒针的那颗星星仅仅走过了一圈。

在装死和逃跑这两个极度糟糕的选项之间反复纠结了无数次之后,西弗勒斯眼睁睁地看着面前的野兽以惊人的速度变幻着身躯。从下往上,他的视线扫过牛仔裤、白衬衫、披在肩头的乱糟糟金色卷发,以及,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那张脸。

然后,那张脸的主人朝着他,露出了一个欠揍无比的笑容。

“你是狼...狼,咳...咳咳!”惊恐与惊吓的双重刺激下,西弗勒斯悲剧地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

“狼人。”维多利亚微笑着替他补全了这句话。

一阵声嘶力竭的咳嗽过后,西弗勒斯弯着腰,大口大口呼吸着空气,感觉自己终于活过来了,却忽然一愣,浑身一僵,意识到了某个被忽略的关键。

他现在根本没空去想自己到底是耳朵出了毛病,还是出现了幻觉,手忙脚乱地在左右两个口袋一通乱翻,把它们翻了个底儿朝天。废弃的羊皮纸、被薅秃的羽毛笔、不知放了多久的小饼干、破破烂烂的麻瓜笔记本、半个瓶盖、一枚金币、零散的铜纳特和几枚银西可,叮铃当啷地扔了一桌子,却连那样东西的影子都没看见。

在他焦急得脑门直冒汗的时候,一只纤细白皙的手缓缓映入他的眼帘,一个精巧的水晶细颈瓶乖巧地躺在食指、拇指和中指之间,瓶身上光华流转,其中液体微微晃动,灯火映衬下,像是熔化的银子。

“你在找这个吗?”维多利亚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裹着最为甜美的蜜糖,宛若天籁。

救命稻草近在咫尺,西弗勒斯如释重负,心底迸发出一阵狂喜。他用尽全力,艰难地抬起逐渐变得僵硬发麻的手臂,试图伸手去拿,但就在他指尖即将触碰到的前一瞬,瓶子消失了。

“哎呀,”维多利亚眉眼弯弯,朱唇轻启,吐出的话语却仿佛恶魔的低语,“不见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