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清晨。
西域的黎明干燥寒冷,但坠龙崖顶,却埋锅造饭,烹起了数十口热腾腾的汤锅,热气与香味交织四溢。
“开饭!”
姜尘右手端起一碗肉汤,然后右手抓着二个烧饼,率先咬了一口。
见姜五百主先吃了,二千青州士卒才欢呼一声,一齐围绕在汤锅旁,喝汤吃饼。
虽然食物并没有任何区别,都是肉汤与烧饼,但在军队中,严苛的纪律与地位的尊卑,几乎融入至每一名士卒的思想。
黄帝曾经说过:
“君臣上下,一天之内就有上百次的交战。”
臣子们会极小心地把内心真实的意图隐藏起来,来试探君主;君主掌握法度,方能制裁臣子们。
哪怕是皇帝老儿,若是乱了规矩,自降身份,同平民百姓讲什么“人人生而平等”,也必定会被群臣上书劝阻,若是一意孤行,后世史书少不了“昏君”二字。
比如说。
只有等到姜尘先吃了一口食物,众多青州兵才能大快朵颐一般。
这就是青州军的纪律,这就是十八营的尊卑!
在过去的十数年,十八营内,唯有一人拥有这般待遇。
那便是张龙象。
但现在。
却成了姜尘。
在二千青州士卒眼中。
虽说姜尘目前的军职,不过是一名五百主,但从昨夜开始,他已经得到了张龙象的认可,有极大概率成为十八营的新主。
青州张氏,纵使悲伤自家嫡子死去,也必定会大力扶持得到张龙象认可的姜尘。
姜尘未来在青州军内的发展,堪称:
潜力无穷!
“但这份潜力,必须等我真正成为荒野校尉,才能排得上用场!”姜尘坐在汤锅前,澹然一笑。
士卒们亦低声议论了起来,甚至还有人替姜尘抱不平:
“那些军法官办事速度实在太慢,以咱姜将军的功劳,东征西讨,早该升千夫长了!”
“千夫长哪够?”
“姜五百主的实力,对付个张氏出身的青州斗将,不成问题,你瞧那张山、张寺二位大爷,显然是没被卫武侯瞧上,才沦落到留守西犁嘛。”
“咳咳,慎言,西域并非法外之地。”
“怕什么,以姜将军的潜力,至多一年半载,就能成为咱十八营的新校尉。”
“我听说,若是累功升至校尉,可以得到一万亩水浇地嘞~”
“龟龟~”
众多士卒发出“龟龟”的惊叹声,一个个脑袋都忍不住往营地中央探去,好似此刻,姜尘已经变成了身怀万亩良田的大地主。
但事实上。
姜尘端坐于汤锅前,悠闲咬下一块夹着羊肉的烧饼,同冯乐宾、范良善、阮铁汉等百将谈笑风生,似乎是一点儿也没有把军职与军田放在心上。
而后不久。
一名老资格千夫长,以及三名五百主,也放下了心中的扭捏,纷纷端着肉汤,走了过来,堆着笑脸,主动同“现在的五百主,将来的姜校尉”攀谈起来,态度极为友善。
姜尘亦主动接纳了这些人,并没有早早将他们视为下属,而是平等交流,令四名老资格武官松了一口气。
待酒足饭饱之际。
山下传来动静,一名传令骑兵快马奔来,大声喝道:“五百主姜尘,请问在何处?”
登时。
全场皆静。
众多士卒不在吵吵闹闹,皆将目光落在那传令骑兵身上,其中一部分人,顿时认出了此人是谁?
班尉。
得到了大汉定远侯班超传承的幸运儿。
大多数士卒心中都生出些许惊讶情绪,堂堂定远侯后继者,居然屈尊来做一名传令骑兵?
今日,不简单呐!
一念及此。
众人心中,也不免生出些许担忧,生怕出了什么岔子。
毕竟,青州张氏嫡子张龙象之死,必定会让张氏震怒,鬼晓得会迁怒到谁头上?
没过一会儿。
班尉一眼便从人群之中认出姜尘,纵身下马,牵着汗血宝马,大步走至汤锅前:
“姜五百主,好久不见。”
“不过——”
“从今日起,该改称你为姜千夫长喽。”
语气相对轻松。
显然。
班尉此行,并非兴师问罪。
而后。
他也道出了缘由。
昨夜姜尘再次进入坠龙村之际。
张影已然悄悄离开,星夜奔驰而去,于天亮前抵达征西军大营,向大将军卫煊讲明了一切,并将所有罪责,揽在了自身肩膀。
同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