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深冬已入,元日将至一岁又除,无双城节味渐浓,寒冬腊月平日里冷清的古道长街也越发热闹起来。 往常这时候宫里头按旧礼早已开始除尘布置,内庭依规罗列清单准备置办节货,可今年却迟迟没有动静,许是君王征战在外的缘故谁也不愿牵头,唯一能主持操办的赵太后近来郁郁寡欢没有兴致。 正午时分暖阳高照,外头寒凉之气削减,身披双面茸皮斗篷手揣暖青铜暖炉的赵太后坐于湖心亭,凝定一处目光呆滞。 “可再有音信?” 赵太后秀眉紧皱,无精打采地问了一句,神态落寞似乎不抱什么希望。 “无,还是十日前的军报,前方战况不稳,估摸着十天半月怕是够呛。” 回话的正是陪女儿入宫探望的大司马南宫启雄,父女俩分立两侧耐心作陪。 见赵太后愁容不展难掩失望,知她思子心切,和声安慰:“这行军打仗本本不是计出万全之事,中间偶遇波折也是寻常,君上雄才伟略领兵打仗智谋善任,亓王骁勇无人匹敌,相信定能得胜而归,太后您莫忧心过甚,静候佳音便可。” “是啊,太后,您把心放宽,自咱们君上掌政亲征也是常有的事,回回皆是凯旋,这次只不过是耽搁些时日,再者信报上也没说什么大事。”南宫福晓从旁应和,几步上前贴心地为赵太后拢紧裘领。 赵太后望景兴叹,长促一口气道:“如以往鲜有拖延的时候,临走时君上 言元日前便能返京,眼瞅着归期未定兄弟二人又都不在,哀家这心总犯嘀咕。”说到这儿怨气更盛,倏尔抬头望向立在一旁的南宫启雄:“你们这些个王侯武将也是,不好好跟着出去打仗,竟让自己大王御驾亲征,自己倒好端端在家里享清福!” 向来温婉淑质的赵太后鲜有如此疾言厉色的时候,再怎么说南宫启雄也是朝上有头有脸的大人物怎会任人数落,可眼前这个身份尊贵的妇人寥寥数言更显其蒙昧无知,南宫启雄一时无法接话,自古君王驭人之术难能推诚,现在自己这个人人敬仰的大司马不过是坐冷板凳的闲人罢了。 见父亲尴尬不语,南宫福晓红了眼圈,貌作委屈,解围道:“太后有所不知这段时日,父亲也是废寝忘食,忧思难抑,隔三差五召集门客论争时事,恨不能立马披挂上阵为主分忧。” 许是意识到自己失态,赵太后略显愧疚婉言说道:“是哀家急火攻心言语无度,南宫司马莫往心里去。” 语气明显柔和不少。 南宫启雄颔首低眉,忙谦虚回话:“臣不敢,自知力有不逮难胜其任,太后所言在理,臣等惭愧。” 疾风骤起水泛涟漪,雪星飘零飞落如屑如絮,赵太后掩嘴打了个喷嚏捂紧暖炉,昂首左右张望欲寻秦五。 南宫福晓眼明手快赶紧上前搀扶起身,随口道:“我来时见秦五与小公子在园圃追逐嬉闹,听小公子叫嚷着要去跑马场。” “简直胡闹!” 赵太后闻言驻足不前,皱眉不悦:“这才多大人还没个马高,跑那腌臢地作甚,净些个粗蛮武夫跑马竞逐、舞枪弄棒,万一伤着还了得。” 苍髯如戟的南宫启雄不以为意,豪言宽慰:“虎父无犬子,亓王骁勇威猛,五岁能骑射,十岁百步穿杨,十三随先王东征,十五领兵踏平四野,想我西北男儿各个顶天立地,矫若雄鹰迅若仓狼,如今小公子约满五岁也该历练历练,用不了几年出类拔萃定能光前裕后。” 南宫启雄不吝溢美之词,借着团旺蒙学一事字里行间流露对亓王宗韫的赞誉。 赵太后听得明白,凤眸含笑:“亓王哀家早已视为己出,承先王后大恩当尽心养育,亓王人品贵重,虽好动尚武但心思细腻孝顺懂事。”说话间又看向南宫福晓,半是玩笑半是认真道:“大司马慧眼识宝,已然把亓王当自家人。” 南宫启雄爽朗一笑算是默认,借机套起近乎,上前一步低声说道:“好事能不能成还要倚仗太后您成全。” “爹爹……”南宫福晓脸红娇嗔,自然流露小女儿羞赧的一面,扭拧的表情全是说不出的得意自在。 南宫启雄怕女儿脸皮薄抹不开面子,话锋一转,言归正传献起殷勤:“正巧臣自家马场刚驯出一匹崽马,看毛色极是不错,若不嫌明日老臣就让人给送来给小公子解闷。” “大司马有心……”赵太后笑道 三人同行往昭华殿走去,刚踏过一道月门,内侍监陈渝芳夹着册子身后带俩黄门遽步走来。 打个照面,陈渝芳掀衣跪地俛首一一问安,待赵太后发话方敢起身,理顺袍襟将怀中简册双手奉上。 赵太后接过册子,打眼过目,上面杂七杂八密密麻麻足足写了十几面,全是宫里备岁的东西,赵太后不禁感慨鬓华已去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