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军士恭顺领命,又吞吞吐吐为难道:“那俘隶……说……想见主将一面。” 亓王愈发不悦冷哼一声,隔着厚厚的帐帘听得一清二楚,轻蔑道:“纵是铁骨铮铮将死之时也是怂包一个。” 在军士看来那人言谈举止磊落坦荡言语诚挚,怎么也不像是贪生怕死之人,遂将原话如实转述:“那人言无关己身,只为一故人,寥寥数语便好。” 亓王放下手中的陶碗,抬头看向坐于身侧沉闷少语的宗溯,耷拉一张脸,似乎对军士的话无多大反应。 宗韫没好气地对着外面喝道:“一俘隶尔悖逆不轨,死到临头还不知轻重,自己何等身份,素未谋面有何可言!” 话中之意再明白不过,外头军士领会应声,旋即转身。 “让他来此!” 突然,军帐内传来另一道低沉肃厉男子声音。 半晌功夫,厚实的帐帘从外被掀开,一个手脚锁着沉重铁链的男子趔趄入内,蓬头垢面没了人模样,一双黑白分明的眸眼却显得格外分明干净。衣衫褴褛所见之处血迹斑斑,裸在外面膝盖已磨皮露骨顺着裤管鲜血直流。 来人便是战败被俘的赵长根,有气无力地立在那,目光逡巡先后落于帐内二人身上。 他们是何身份赵长根辨认不出,只知其中一人肯定是统军的亓王,同样气质不俗,而坐于正中一身西北胡袍的那位贵气巍然,更显庄正肃穆。 “你一俘隶有话快说,别耽误见阎王。” 宗韫狠瞪他一眼冷冷说道,心中不解兄长为何会同意见他,就算胆识过人也已成瓮中之鳖,要杀要剐不过一句话的事。 赵长根因疼痛缓了口气,尽量让自己身子挺直说话连贯,态度不卑不亢道:“我既留守最后自知会有今日,死期已至难逃命数,吾冒失求见非怕死告饶,而是内心有一事放之不下,纵然多嘴献浅无济于事我亦尽力,死而无憾。” 宗溯兄弟俩谁都没接话,也没粗暴打断。 赵长根态度温和,镇定自若不像一般战俘那样或狂躁,或哀戚,也不像粗蛮武夫那般愤世嫉俗暴怒难遏,身上那种淡漠生死的洒脱气质让人刮目相看。 一双镇定的眸眼难掩内心惆怅,徐声娓娓道来:“吾乃徽州虞池人士,家乡以打铁造械闻名遐迩,之所以久负盛名与秋氏一族密不可分,则正因如此你们魏人三番两次上门招揽,威逼利诱软硬兼施,最后又抓了秋家姑娘当人质,冤有头债有主,秋氏本非楚人迁居南下只为生计,两国之争何必殃及无辜百姓,若不愿秋氏为楚效力劝回洛邑便是。用强难为一个年过花甲的老人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实在不够磊落,父女俩老实本分与世无争,恳求你们高抬贵手给他们留条活路,他们是我们虞池的贵人,想泄愤大可拿我开刀,就算五马分尸剁成肉泥,我甘心受着绝不多言。” 话到这儿宗韫竟有些坐不住了,对他口中秋氏再明白不过,秋氏女便是秋英,内心又隐约明白兄长为何会同意见他。 很明显此人和秋家女儿相熟相知,看这替人求情的架势二人关系匪浅。 宗韫瞄了眼座上的兄长,表情冷淡骇厉,眸色黯然,搭在案上指尖敲着案板,不知在想什么。 “你与秋氏女是何关系?” 就在宗韫忍不住发问,几乎同一时间始终不发一言地宗溯突然问道 “我俩……”赵长根冷不丁被这一句话问蒙了,愣怔片刻酝酿半晌,道:“她十岁来虞池,我们年纪相仿,算是从小一块长大的玩伴。” “如此说来你跟她想熟,熟到可以奋不顾身甘受极刑?” 谈及秋英铁汉柔情,赵长根紧绷的状态略显松动,眉宇间多了几分柔情,坦然说道:“秋氏于我虞池恩重如山,没有他们百姓还过着目不识丁靠天吃饭的苦日子,甚至早就死于战乱饥荒,你们抓走的秋氏女子是个难得的好姑娘,勤劳质朴乐善好施,一闺阁女子对你们没有分毫威胁,况乎她虽温婉质淑但心性坚韧,就算你们以她为质,以我的了解也不会示弱屈服。 说来惭愧,我自小长于深山长谷没见过世面,若无她指点我还是一个头脑简单的庄稼汉,于我而言死之前能为她做点什么,心里也算踏实。 抛开凡世俗务,求您能传话给魏君,望他能善待饶过阿英,早日放她还乡。” 说完,艰难扯动铁链抱拳施礼。 “阿英……” 宗溯心里默念。 一双深邃的冰眸投向他,修长的手指不动声色触到一旁的蛇皮马鞭,紧紧握住从案前起身大步走到赵长根的面前。 居高临下的凝视让人倍感压抑,高冷的面容掩饰不住内心的忿郁,突然扬起马鞭不知为何又停顿半空,片刻后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