颇为辛苦。 明日便是万国朝会,有些事还需报备请示,见人仰躺一动不动像是睡了过去,宝如犹豫轻声唤了声君上,搭在桶沿的修长手指轻动,眼不睁头不抬。 宝如小声说道:“明日的礼单已经拟好,时间紧迫,还请君上睡前过目。傍晚时分夏卫尉送来两套冠服,一玄一赫,制式精美各有千秋,明日参会君上瞧瞧更中意哪套。还有、尹夫人已安置在东偏厢房,您来之前她过来求见,说是难得重归故土想出去转转子时之前必归……” 宝如一件一件有条不紊地报述,裴衍闭目养神,从进门到现在没说上两句话,只有宝如在一旁絮叨搭话。 半晌,裴衍缓缓睁开双眸,望着屋梁凝神片刻,莫名其妙问了句不着边际的话:“那边可有消息?” 所问为何? 这话搁别人定不明白,可于宝如那是门清,忙低头胆怯地应道:“暂无。” 裴衍伸手从楎水扯过白色大巾,咣当一声扶桶立起,人高马大水花飞起,喷了宝如满身水,大巾裹身光着膀子,随手套上绸裤,面色不虞,赤脚走出两步,停下来回头又挖了宝如一眼,冷冷道:“继续找!” 宝如噤若寒蝉连连点头。 这两日宫里头悬灯结彩马咽车阗,随处可见步履匆匆扫洒除尘的宫人,隔着几道宫墙能清晰听到从某处发出的击石弹丝婉转悠扬的乐音,一遍又一遍时起时停像是在排戏,纵横交错的宫道人来人往喜庆热闹。 天气愈发寒凉,花棚里的花草越难打理,内侍监人手紧张只派一个花匠过来,小匠工守着满棚凋零荒败的花草唉声叹气,哭丧脸抱怨着,这真是个出力不讨好的苦差,眼看持续跌温花木不可控的颓败下去,如此耽搁正事定难逃责罚。 秋英是个心软之人,最见不得别人伤心难过,同在一个屋檐下不忍心袖手旁观,于是除了早出晚归往来于甘泉宫,若得闲就钻进花棚帮忙打理,常常忙到深夜才回屋休憩。 在家时干农活那是常事,所以这些养花弄草的活计自然手到擒来,以现有条件下,保温控水,施肥翻土肯定挡不住严寒冷风的侵袭,朝会近在眼前,为达到赏心悦目的效果,秋英只能另寻办法。 日子过得忙碌倒还算顺心,自被刁难背经那日后就再没见过那人,恐怕这会儿正忙得脚不沾地分身乏术,如此甚好,各忙各的眼不见为净。 趁他人不在,宫人无暇顾及,团旺好几次偷偷溜进甘泉宫找秋英,秋英瞅着四下无人,老毛病又犯,又开始一边吃着包子一边抄经,还时不时跟团旺逗乐,一心三用忙得不亦乐乎。 夜以继日想着抄完这两卷就万事大吉,没想到宫人又给搬来几摞,简直没完没了,秋英忍不住问道,这心经总共几卷? 宫人言笑道:“君上没说停,就一直抄下去。” 闻言,就算再好的脾性,也已抓狂动怒,宫人前脚刚走,随手抓起一扎简册摔到案上,简册受力散开。 秋英斜目怒视,定睛一看,简册上竟有标注,但凡比划复杂的生僻字都用朱笔释义。 显而易见,明摆着是让她默背下来。 呵呵,真是用心良苦不嫌麻烦,还特意差人费心批注。 秋英忍气吞声将简册收起,依顺序轻轻放回。 临了复看一眼,直觉不太对劲啊!这红色字迹如此潦草甚是眼熟…… 明日便是朝会,宗溯比以往回来得早些,路过静舍侧目斜视,里面黑咕隆咚一片寂然,旋即面无表情地径直朝甘泉宫正厅走去。 除履步入堂厅,见几个宫人聚在一堆七嘴八舌有说有笑,就连向来老实持重的存诚也在其中,宗溯皱眉不悦,不声不响走到近前,几人相谈甚欢竟毫无察觉。 “何事聚众喧嚣”宗溯沉声斥问 所有人闻声皆噤声不语,诚惶诚恐赶紧跪地问安,不敢动弹半分。 一株被修剪成兔子模样的冬青赫然呈现在眼前,长耳朵,圆脑袋,鼻眼分明,样子讨喜惟妙惟肖,极富童趣让人叹为观止。 心思别出心裁,刀工出神入化。 这宫里还真是藏龙卧虎,竟有这等神人。 “这是出自何人之手?”宗溯随口一问 存诚恭敬应道:“这是刚刚陈掌事让人送来,瞧着稀罕,当摆设图个乐呵,奴婢原也纳闷,这是谁的手艺如此了得,陈掌事听长青宫的花匠说,竟是秋英修剪,还有好几株别的模样都被摆放他处。” 宗溯听后冷眼以待略有不悦,她当真是本事了得,不认真抄经,倒有空摆弄这些。 瞅着这东西,不禁联想之前团旺珍爱的那把木刻匕首,若在这之前,他还怀疑是否出自她手,那现在疑虑已消,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