枣下来,我给你晒枣干。” “说到底终是我连累你,陈掌事说得没错我是个……” 喜顺愠声打断:“不可胡说!你只管好好活着,别想这些有的没的。” 秋英颔首,泪眼汪汪道:“那你也得好好的” 喜顺眼含泪光笑着点头。 没食欲胡乱垫了几口汤水,如往常一般秋英背着工具匣前往藏珍阁,一路上没精打采心事重重,想起喜顺心里总踏实不下来。 因晚来,秋英从侧门避开往来宫人低调入内,本以为这个时候没人来此,刚入夹道就听见里面有人在说话,据声音判断里面应不止三两人,那人肯定也在。 秋英屏住呼吸放轻脚步,踮脚往里走去。 还好,没人注意到自己。 秋英蹑手蹑脚不敢弄出动静,角落里的小轩窗虽不起眼,但从里面能看到外头大部分光景,舍间相邻,他们说什么也能清晰听到。 “……,南楚破例来参加朝会,明知与我大魏水火不容,仍以身犯险,是真心示好还是居心叵测另有所图很难说,但戍业得胜,除君威盛隆训兵有方,大军骁勇善战外,南楚在明知战况不利的情况下竟没有动用它西南蜀地储备兵力负隅顽抗,这明显不符合常理。” 说话的人便是魏国相邦局戒,其庶族出身以经世之才平步青云,不惑之年官拜相丞,也算政堂上让人津津乐道的传奇人物。 席间,腰背笔直一身玉白常服面色憔悴的宗溯颔首道:“不管示弱也好,还是以退为进另有打算,目的都是为了转移矛头,将硝烟战祸引出自己的地盘。” “所以北部三州各首领在他暗地支援下才更加猖獗嚣张。”局戒接话 与他正对的大司马南宫启雄趁机进言:“三州十八部虽不是同根同源,但各部族领袖早已歃血为盟同气连枝互洽共生,世代传承皆俸宗姓始祖为首,后来我宗族兵强马壮权尊势重将维治重点放在延伸外扩,蚕吞鲸食先后灭了蛄、元,周等弱小邻国,并趁热打铁南下叫板当世之霸的南楚,几经鏖战逐鹿南北才有了我今日声势烜赫的大魏。 然而形势万变顾此失彼,重利功绩面前兄弟阋墙,曾在我们羽翼保护下的侧支部族先后出头尺布斗粟邀功请赏,妄想着独立自治从我们碗里分一杯羹。如今的十八部已按亲疏合并三州,各自招兵买马调兵遣将,明面上俯首称臣屈居一方,其野心昭著路人皆知。 治、是早晚的事,可如今中原之地的合治也是喧嚣尘上迫在眉睫,南楚与三州线抽傀儡,暗渡陈仓,若贸然行动恐遭强挫,此事还得从长计议,征并三州非一朝一夕之功。” 南宫启雄一口气讲了那么多,宗溯只听不言,抬手捏了捏眉心,不动声色默默在心里渊思寂虑。 局戒抚须,无奈喟叹道:“说起这亡周之民还真是些硬骨头,各个视我魏人如洪水猛兽,恨不得扒皮抽筋诛之而后快,如今政令推行革新数载如石沉大海没有半点响应。千方百计地排斥黩论,导致令法不畅执行不力,郡县两级官首都换了好几茬依旧没有改色。 入秋之时招兵揽士,黎庶不应也就罢了,还敢大放厥词公然反抗,群起滋事重伤军士。皮已不存毛将焉附,灭国亡奴,真不知道这些无知粗鄙的中原人哪来的血性傲气,沆瀣一气胡搅蛮缠,无赖讪皮狼心狗肺不知好歹!” 一向斯文的局戒义愤填膺,心绪激荡越说越来气忍不住爆起粗口。 叠腿坐在宗溯旁边的宗韫忙安抚道:“相邦莫气,当心气坏身子骨。”说着,含笑起身递给他一碗茶水,让他消气解渴。 局戒愁眉苦脸感慨道:“戒真是百思不得其解,君上不计前嫌海纳百川,休休有容普惠周民,这些刁民莽夫怎就如此好赖不分!” 南宫启雄身为武将,膀大腰圆身材浑实,怒目圆瞪气聚于胸,厉色道:“再不识时务,杀鸡儆猴以示君威浩荡,如若不然,诛灭九族一锅全端,看谁敢顶风而上……” “哼~” 南宫启雄话还没说完,忽然不知从哪个角落里发出一声微弱的气声,带着极度的不屑与轻蔑。 待几人寻声左右环顾之时,宗溯的墨瞳转至眼梢,不动声色地看向静舍内不起眼的一角。 只见一个瘦削的身影独坐于轩窗前,一手持械一手持砂纸安静忙碌着,好像与世隔绝蔽聪塞明,全身心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可那声音……明明是她所发。 来时宗溯瞥见那扇小窗前空无一人,本以为她因昨日之事受到惊吓不敢来此,谁知这时人又好端端地坐那儿。 “出来——”宗溯骤然启声。 秋英闻声手一顿停下动作,神色怔忪,仿佛意识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