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在门前。 还没等秋英开口,子清双手撺握一起,急着跺脚,急声道:“我刚听前院师傅说大当家受伤了!” “怎回事!不是今早出去人还好好的!” 见子清这着急忙慌的样子定不会是小磕小碰,秋英眉头紧蹙,也顾不上腿疼了,不等子清回话,汲上布鞋一步一挪得往前院走去。 “就刚刚的事,听说是装车时被掉下的匣子砸了个正着,这会儿几个伙计陪着大当家去了乡里王麻子那里。”边说着,子清弯腰帮秋英把鞋提好,上前挽住她的胳膊,搀扶着摸黑往院外走去…… 人还没走出院门,就听到门前一阵喧噪,黑灯瞎火虽辨不清模样,光听声音就知道里面有她阿大。 此时,秋正道躺在一扇破门板上被两个伙计抬进了卧房,双目微阖眉头紧皱,脸色晦暗看着极是疲惫,人被挪到床榻后,吃力地向屋里人招了招手,病恹恹地道:“不碍事……,都散了,早早回去歇了吧,今夜有雨,嘱咐前院赶紧把打包好的木匣用席子盖好,小心别灌水喽!” “都什么时候了,伤成这样阿大还记挂着那些营生,当真是拿自己身体不当回事!” 秋英在子清的搀扶下入了屋,见她好端端的阿大转眼就成这副模样,心里一急随口嘟哝了一句。 秋正道见女儿来了挥退众人,强打起精神缓缓掀开眼帘,赧然一笑,忙安慰:“阿大无事,方才让你王伯给我瞧了瞧,小伤而已两日就好。” “王伯在乡里常年给牲畜治疾,头疼脑热小病小痛的倒也无所谓,可遇上个疑难杂症最多也只能看个一知半解,赶明儿我让全福陪阿大去徽州城里找个正儿八经的医馆好好瞧瞧。” 秋正道一听要去徽州城,满脸不愿,激动地咳嗽了两声,一只手按在胸口,忍着胸腔里烧灼的阵痛,忙摇头道:“不可!还有两日我就要带人前往秣陵,把御贡之物上承朝廷,此非小事怎可耽搁!” 看着阿大逞强硬忍,秋英心疼的紧,走近一看,微敞的领口处乌青一片,虽说这打铁的粗活受点皮肉之伤都是家常便饭,但被砸成这样还是头一回。 忍住泪意情急之下,语气不由加重:“阿大当真是不顾自己的身子,非要咱父女俩没个全乎!再说进京之事可交由二叔跟全福去办,上回去秣陵他俩不也跟着去了。” 秋正道悠悠地叹了口气:“你二叔那人你也知道有口吃的毛病,话都讲不清楚,算账跑腿倒是利索,可于打铁炼器上皮毛不通,前些日子他回洛邑探亲至今未归,恐怕这几日够呛能回得来。 全福倒是跟在我身边多年,论活技自然不在话下,可人太老实木讷没见过什么大场面,进宫见了那些个大官还不得吓得得得瑟瑟失了礼数。 阿大此次进宫也不光为了这事,你也晓得,为了这批贡品我们整整花了半年的工夫,全村老少爷们出人出力,夜以继日没白没黑的干,也怨阿大没本事,好几回入城去找徽州军士商谈酬金之事,人微言轻最终都被敷衍了事草草打发回来,本打算趁这次进宫若得见太尉大人定当竭力争取,能多得一点是一点,蝇头微利也聊胜于无。” 秋英点了点头,思忖片刻,见他心意已决也就不再与其争论,最后无奈松口道:“明日见好就依阿大安排,若是情况加重,就听女儿的赶紧入城诊治,莫要讳疾忌医落下病根才好,进京之事再做商议,逢山开道遇水搭桥总会有法儿的。” “好!好!听闺女的!”秋正道笑呵呵的应道 秋英伺候阿大睡下以后并没有回房而是只身去了前院,嘱咐全福夜里警醒着点,夜里有什么事尽管知会自己,又让全福把近一年的账册全部找出。 锁事忙完已到下半宿,回房重新燃上烛火,随手找了件袍子加披在身上,一人坐于桌榻之前开始秉烛忙碌,长夜漫漫,房间里静得只有简册翻动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