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到了夕阳西下,甚至在天边隐隐有了一线夜色。风变得凉爽,肉眼可见的,天空一点点暗下来,星子隐约而现。 “所以,你能找到回来的路了么,小节?” 父亲的面容也在模糊,庭院里没有开灯,而隔壁的人家却点起了灯火。喧嚣的人世迎来了繁华的夜景,只有这个院子空荡荡的,一片黑色。 季节喃喃:“回来的路?” “对。” 她能猜到,父亲所说的是很重要的东西,但是这些为什么重要,她却全然不知。 “等等,我在哪里?这是哪?”季节环顾着四周的景象,问他。 “你可以说这是你的潜意识,也可以说,这是你的家。这是真实的你。远离了那个世界,你现在呆在你最有安全感的地方,也就是记忆里的故乡。” 父亲的声音轻柔:“别怕,小节,无论未来会如何,都不要恐惧。尽管我不是你真正的父亲,但是我还是想让你知道,我一直相信你,你不是个怯弱的人,你做的所有选择,我都会为之而骄傲的。你的母亲也是。你只需要顺着自己的路,一直走下去就可以了。” 忽然,旁边的那些人家的灯光也灭了,天空中的星子也熄了。 这里变成了一片漆黑,季节能感到父亲离开了,爷爷也是,老家的山和夏季也是。 她站起来,什么也看不见。 不知道为什么,在全然的黑暗里,她竟然没有任何的恐惧。像父亲说的那样,季节轻轻舒了一口气,迈步向前,不在乎方向,也不曾怀疑自己,只是一路向前,直到——关于伊塔的回忆一点点涌进脑子里。 耳边的声音清晰起来,是轻微的呼吸声,还有喧闹声。 身上也热了起来,好像什么东西在血液里烧灼着她。 脱离了黑暗,伊塔睁开眼,一下就看到了伊尔迷·揍敌客。 他坐在椅子上,就在她的床前,黑发柔顺地垂下,慵懒地斜着身子看一本笔记——她记着自己一些猜测和想法的笔记本。 “那个……”开口,伊塔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哑的不行,“偷窥别人的隐私,可能不是个很好的行为……” 完全无视了女孩微弱的反抗,他苍白的手指又掀过去了一页,语气平平地说:“这是你们世界的文字么?看上去很有意思。” 忽然想起了桀诺衣服上用汉字写的“一日一杀”,伊塔心里一跳,她想用胳膊把自己撑起来,结果手软的不行,根本没有任何力气,立刻又摔回了被子里。 大公子又开口了:“你发烧了,不要乱动。我给你的药里有轻微的毒性。” 伊塔:…… 为什么你能把下毒这件事说得这么随意啊喂! “……什么毒?” 伊尔迷沉默了一下,像是斟酌了一下语句,然后才说:“不严重。” 然而,伊塔从这个沉默里听出了很多东西。她躺回去无力地说:“我刚才是不是死了一次?复活之后,高烧的情况没有消失,所以你才让我吃的药,是么?” “你知道?” 这样一句没有头没有尾的问句,伊塔居然神奇地理解了。 她憔悴地发现,自己和揍敌客家黑色大猫之间交流能力,似乎正在稳步地逐渐上升:“嗯,以前病过几次,我也想着自杀恢复来着,没成功。” 这句话当然是假的,伊塔从来没有生过病。但是现在她躺在床上,看着头顶雪白的天花板,表情淡定地说着谎言,内心居然毫无波动。 事实上,这个“高烧”是不是病还难说呢。 按照潜意识里父亲的说法,恐怕这是自己的意识逐渐脱离躯体的后果……究竟准不准确她也不敢说,不过这些事情是绝对不能让这群变态知道的,知道之后,回家的事情基本就黄了。 所以,自己现在对念、气息以及五感的敏锐感知能力,也要好好地瞒下来。 黑色大猫仍旧垂着眼看着笔记,没有再问下去。 一时间,拉着窗帘的房间里的气氛变得诡异起来,伊塔也懒得多想,她现在累得很,浑身的肌肉都是酸痛的,像是被一辆卡车辗过,而且胃里也在隐隐作痛,不知道伊尔迷喂给了她什么揍敌客家独门奇毒。 “你们家的药,都是有毒的吗?” 过了一会儿,实在是胃里的疼痛难以忍受了,她抖着嗓子开口。 “是,”伊尔迷终于放下了笔记本,侧过头来看着她,黑色的眼睛里看不出情绪,“很难受么?” 面色苍白的伊塔抓着被子,感觉自己冷汗出了一身:“怎么说呢……我觉得,不吃药的话,健康起来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