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毫的温暖,这种人类通常用来表达善意的表情,此刻表达出的却是极其疯狂而扭曲的东西——他靠近伊塔,凑在她的耳边轻轻地呢喃:“你不怕死,但是你害怕这里。” 恐惧之中,伊塔对着混沌而空茫的河流,微微睁大了眼。 是的,她害怕这里。伊尔迷这个聪明到变态的疯子说得一点也没错。 如果他现在把她塞进那个还在下沉的车里的话,伊塔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恐惧到失去理智。因为那辆车越来越下沉,纵使她逃出来了,也会因为水面太高而在浮出水面前窒息。 也就是说,她会一遍遍死亡,一遍遍窒息而死。直到这条大河干涸,或者这个世界毁灭。 对于不死来说,这是最恐怖的未来。死亡是永恒的黑暗,不死是永恒的折磨。 伊尔迷还在笑,他歪着头看着她的眼睛,不知道想从里面看出什么。忽然间,他松开了她的胳膊,拉住了她的手,在她已经接近模糊的意识里最后说了一句:“拉住我。” 伊塔闭上了眼。 是海下幻境之前的那一次相触,隔着海水,隔着维度和时间,她曾拉着他的手说:“拉住我。”而现在,隔着黑暗的河水,隔着病态的欲望,伊尔迷也拉住了她的手,重复了一遍:“拉住我。” 然后,在濒死之际,他终于抱着她浮上了河面。 两边的摩天高楼和繁华的市区在河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仿佛颠倒的世界。伊尔迷从肩下搂住伊塔,撑着她,让她的头倚在自己的肩上,听着她难受地咳出肺里的水。 “我经常听见水声,”伊尔迷慢慢地说,“还有你的声音……有的时候,它们更像是在梦里的,或者是耳边一瞬即逝的风声。我分辨不出来。” 伊塔靠着他,他的衬衫湿透了,自己的裙子也是,但是他身上的那种滚烫的热量却隔着两层衣服穿来,清晰无比。和他身上的温暖成反比的,是他清冷的声线,很轻很缓,却让她恐惧而心悸。 “还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我也不清楚那是什么,但是,那绝对不是应该出现的情感……对于这些脱离了轨道的,无法掌控的东西……真是,让人忍不住生起毁掉的想法呢……”伊尔迷低头,看着她一缕缕的红发贴在颤抖的,白皙的脖子上,“我觉得,小塔可能是很独特的呢,因为你的一切我都想知道……你能明白我么?” 僵着身子,伊塔点点头,接着紧紧抿住唇,一动也不敢动。 第六感告诉她,这个时候动一下都会有不可想象的后果。因为伊尔迷·揍敌客也是个疯子。黑暗的,恶意的,在阴冷的地方慢慢蠕动的,占有欲极强的病态控制狂。 刚才,他恐怕有一瞬间想把她锁在车里,沉到深深的水底里去,彻彻底底的毁掉她。 对于无法掌控的东西,他是真的做得出来。让她一遍一遍的重生,一遍一遍的淹死。而且他绝对可以抹掉所有的痕迹,就让她静静地呆在那里。 “不要骗我哦,也不要隐瞒我……”伊尔迷轻轻地摸着她的头发,低语,“乖,告诉我,你为什么这么害怕飞坦?” 她咬了咬牙,艰涩地开口:“……因为里奥。” 是的,当时伊塔被怒火所覆盖,但是即使如此,里奥的模样仍然给了她不小的冲击。和那些尸体不同,里奥所受的折磨是清晰而温热的,对于从没见过这种场景的她来说,那简直是人生新的一课。 换句话说,飞坦的手段给她留下了很深的阴影。 接下来,伊塔条理清晰地讲述了自己在斯德纳尔圣学院的一切,包括以撒,和幻影旅团,甚至是莎尔老师。如果她的语调有一丝游移,或者话语里有一丝的隐瞒,这个变态会做出什么,她完全不敢想象。 但是,随着伊塔细细地讲述着,她能感觉伊尔迷逐渐平静了一点,念压也好,气息也好都在慢慢平复……感觉自己在给一只黑色大猫顺毛。 这件事告诉我们,千万不要惹一只猫科动物生气。后果是极其恐怖的。 “唔,没有骗我呢……”听完她的话之后,黑色大猫歪了歪头,评价。 觉得这句话有些奇怪,但是并没有多想,伊塔只能疯狂点头:“我不会骗你的,真的真的,比珍珠还真!” 好像很满意了,恢复慵懒状态的大猫抱着她,游向了岸边。 紧急情况解除之后,伊塔才发现自己冷得不行,当然了,接近十二月的夜晚还满身河水,不冷才怪,如果没有伊尔迷身上的热量,废柴如她,这会只怕已经冻昏过去了。 面子当然没有命重要,于是她颤巍巍地拉了拉伊尔迷的袖子:“……能不能,帮我找一件干的外套?” 黑色大猫低头看了她一眼,上了岸之后把她放下,嘱咐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