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念头还没落地,怪物弥依摇摇晃晃走向阿瑞斯,扑在他腿上,狠狠咬了他一口。 阿瑞斯来见弥依时没穿护甲,因此他的确被她咬得有点痛。这一点疼痛像是一粒星火般引爆了他的愤怒。他一句话也没说,抬脚就踹,又把怪物弥依踹回了那个角落。 怪物弥依划出一条抛物线,砸进墙角。她什么也没说,也没哭,只是倔强地往起爬。 弥依看着她。 她浑身冰冷,就像坠入冬季的冥河。她发不出声音。她清醒地知道,那是多少年前的自己。她更清楚地知道,眼前的自己还敢和阿瑞斯这样硬碰硬,是因为她只挨了两次打。 很快她就会害怕了。很快她就会像被打怕的动物一样缩在角落。弥依知道这一点是因为恐惧已经刻进她的骨血,阿瑞斯一抬手她就会本能地闭眼;因为她此刻就缩在那儿,眼睁睁地看着还是个孩子的自己,想要用细弱的手臂对抗绝对暴力。 她呆呆地看着怪物弥依走过去。她又想咬阿瑞斯,阿瑞斯没有给她这个机会。他一把把她揪起来,就像揪一只猫崽子。然后他扬起手。 弥依尖锐地抽了一口气,护住自己的头。 啪地一声。眼前那具小身体又砸过来。怪物弥依第三次像个垃圾袋一样被摔进角落,然后阿瑞斯转身离开,摔上了房间的门。 弥依哆嗦着起身,走向挣扎着往起爬的怪物弥依。 她俩都没有哭。怪物弥依眼睛更亮了,顶着肿得老高的脸,硬是歪歪扭扭地爬起来,走到门口,自己把门上锁。 弥依跪在她身后,扭头看着她,听见她对着门大声地、嘶哑地喊: “我讨厌你!你是世界上最坏最坏的人,我永远都不会喜欢你!” 场景没有变换。这段记忆是一场漫长的、寂静的痛苦。弥依坐在角落里,怪物弥依靠着墙睡觉。过了不知多久,有人砰砰砰地砸门。 “开门!”是个粗野的婆子的声音。 弥依醒了过来。可是怪物弥依还没有睁眼。她自己也打不开门,只能徒劳地站在门口,听那婆子迅速耗尽耐心,大骂起来:“妈的,开门呐!小乞丐,我叫你开门!你想不想吃饭啦?!” 怪物弥依这才呼地醒了过来。 “什么?你说什么?”她声音很哑,还是在大声喊,“我听不见!” “你是个聋子吗?!我的声音你听不见?你——” 门开了。眼前的小女孩不到婆子的膝盖,巴掌大的小脸肿得老高。 她的脸肿得比一开始还要厉害。皮肤红得异常,不单是因为肿痛,还因为挫伤引起的低烧。但怪物弥依没有说自己生病。见婆子一脸惊疑,她又开口,声音更大了: “我耳朵听不到了!你找我有事吗?” 婆子脸上明显闪过异样的神情。她没再说什么,只是放下手里的篮子。里面装着一块粗面包和一杯酸葡萄酒,都不该是给孩子吃的。婆子对着怪物弥依打了个手势,也不知道她能不能看懂,说:“你别关门,等我一下。” “好!谢谢你!”怪物弥依在大喊。 弥依知道自己像个懦夫,但她不想再待在这个房间里了。她不想再看阿瑞斯,也不想看怪物弥依挨打。她都不敢想象怪物那个小小的脑子怎么处理如此强烈的恶意。 明明这段过去不属于它,它却承担了其中全部的痛苦与恐惧。她开始明白它为什么如此难过。 趁着婆子没掩门的功夫,弥依跟在她身后挤了出去。 阿瑞斯的宅邸建得就像个巨大的监牢。四处都是灰突突的墙面,灰突突的地板,唯一闪光的就是金属武器的利刃。走廊里摆放着铠甲。弥依跟着婆子一路走下坡,然后婆子转身,拐进了厨房。 “她吃了?”厨房里那个用粗布擦着碗的女人开了口,明显是在搭话。 婆子没说话,只是迅速从柜子里掏出一块奶酪,碎糟糟地切了点。 女人没等到回答,扭头一看,毛骨悚然地抽了口气。 “……你在干什么,你要可怜她?”她走过来一把抓住婆子的手腕,压低声音厉声道,“你不记得大人说过什么?” “大人也是的,那么小的女孩,把脸打肿了那么高。”婆子粗声说,又切了点熏肉。 “你别说了!你不要命了?”女人盯着案板上的肉,“大人明确说过,一口都不许给她多吃!” “就吃一口!能怎样?”婆子一把甩开她的手,不耐烦道,“那丫头都瘦成一条虫了。” “那又怎么样?那是大人让的!”女人眼睁睁地看她把肉和奶酪碎扫到围裙里,像给家里动物带点骨头似地草草包起来,“你可怜她,大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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