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努力调整自己的呼吸。可是她调整不了,越是努力让自己平静就越是愤怒,黑暗的、绝望的、带着毁灭欲望的愤怒几乎将她淹没,她想要尖叫,想要把藤蔓削成利剑刺进某个人的身体。头痛了起来,肚子也痛了起来,这不是病理性的疼痛,而完全出自她神经受到的压迫。 这好像比二十年前还严重。 她愣着神想到这一点,然后这个想法不知怎的就彻底引爆了她。她看见自己左肩伸展出一条特别粗壮的藤蔓,啪地一下,窗帘被扫开,刺眼的光照进来,床头柜的花瓶也被扫了下去,跌在地上撞了个粉碎。 干枯的多头玫瑰散落在地上,掉了几片干叶子。弥依几乎失去理智。她忘记了干玫瑰是没有灵魂的,起身扑到床边,抓起干花瓣就塞进嘴里。 ——只是干枯的玫瑰的味道。 她需要花的灵魂。救命啊。她真的需要。 她要杀了无常那个狗崽子。她根本就不可能不吃花,她根本就不可能做到的—— 咚咚咚。 弥依喉咙里发出的似乎是咆哮。她已经处在暴怒状态,她知道自己不应该去开门,但她实际上立刻就怒气冲冲又带着期待地去开门了。不管门外是谁,她可以找到借口尽情发泄自己的怒火。她要让自己的藤蔓占领整栋居民楼—— 弥依没注意到自己移动得慢了。她只知道她打开了门,缓缓地……然后她看见了那个男人的脸。那个跟踪了她一天的男人的脸。 客厅里满是藤蔓,盘踞在家具上,布满地板,碾过茶几下淌水的花瓶碎片,从灯上垂下来。这里像是被巨型玫瑰占领的废弃民居。在满目鲜绿中,粉蓝渐变色长发的女孩,整个下半身已经全部化作藤蔓,用手扶着门,另一只手抓着一大把玫瑰,一边吸食着花的灵魂,一边温温柔柔地对着外面的人笑了一下。 门开的那一刻,这就是裴寂看到的景象。 他瞳孔收缩一瞬,一条藤蔓当头砸过来。 最后的理智让弥依将藤蔓上的尖刺和倒钩都收了起来。她不想闹出人命。可是看见那男人瞬移躲开藤蔓的时候,她的怒火把仅剩的那点理智也冲垮了。弥依推门而出,就像被关在平静小屋里,终于得以释放的怪兽。全部藤蔓高高举起,蓄势待发。她等着男人应对她的攻击,也等着他出手。他看起来很能打,而她正需要这么一个人,好好发泄一下暴怒。 但男人根本没出手,甚至没有防御,只是躲。他身形闪动,不断地瞬移,躲过了她一次又一次攻击。弥依怒不可遏地叫了一声,分裂、伸展出无数藤蔓,从四面八方牢牢将男人围起来。 男人似乎叫出了她的名字,他似乎想要跟她交流。但她现在只想看他倒在地上,被她击败。藤蔓球包裹住男人,他唯一的选择是瞬移从里面出来。他真的这么做了,于是从后面重重扫来一个巨大的藤蔓结,砸上他的背。 他踉跄一下,失去平衡。弥依终于露出微笑。重新冒出尖刺的藤蔓扯坏了男人昂贵、整洁的西装外套,将他的双手反剪在背后。然后一只藤蔓拳头狠狠击中他的腹部,一下,两下。 男人昏了过去,倒在她的藤蔓上。 弥依喘着气收回藤蔓。花的灵魂正在生效,她能感觉到自己在飞速平静下来。门开着,男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弥依呆呆地站在家门外,看着他。 等一下。 ……她刚才打人了是么? 用藤蔓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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