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奚将桌上的纸笔收起,叹了口气,挽起了袖子打算跟着喂马去,左右在这里冥思苦想也无法得知缘由。 “葛大婶,时间到了,您可以收工了。”沈奚说着想接过葛大婶的手中的木桶,不料对方却没有放手。沈奚疑惑抬眼望去,视线相撞见她眼神恍惚,似在神游。 葛大婶家中拥有的田地虽算不上丰裕,但靠着收获的庄稼粮食缴完赋税后糊口不成问题。葛家小弟在书院读书,平时家中的活计都是由葛大叔和葛大婶承担,走了一人,另一人负担便颇重。 见沈奚招工不顺利,葛大婶便提出了前来帮忙,沈奚欣然接受她的好意,不过只让她做半日工。眼下瞧着时间也到午时了,葛大婶也该走了。 感受到手中木桶被拉扯带来的力道,葛大婶回过神来,就见沈奚盯着自己看,心跳蓦然快了几分,连忙放开手。 这时沈奚自然也看出来了葛大婶的异常,接过木桶放在一旁,问:“葛大婶,可是有什么事情要同我说?” 葛大婶眼睛闪了闪,本来垂在身侧的手不自然地交握、摩挲,嘴唇张张合合,心中犹豫思量了一阵,最终还是将事情告诉了沈奚。 “奚丫头,你可知为何招工了这么多日还是没人前来?”葛大婶说罢顿了片刻,还未等沈奚回答,她又连忙开口,“害,我为何多问这句,你自是不知的。” 葛大婶凑近沈奚,又往四周看了几眼,将沈奚拉至角落里,这才神神秘秘地开口:“蒋家也在招工,给出的工钱要在市价往上翻一番。且这蒋家似乎在特意针对,暗地里在笼络在马场上的做工人了。” “竟有此事?”沈奚讶然,回忆着蒋家。 蒋家是邺城为数不多的养马大户,祖上积累下来的家业,靠着政策扶持和地域的优势,生意做得红火。这次柳正平推出的新策,蒋家也在响应之列。 沈奚疑惑,虽说两家在一定程度上算是竞争对手,但也不至于以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数来对付自己吧? 蒋家养马规模比沈奚马场的规模大了起码三倍不止,招收的工人人数众多,开出如此高价,可以说是倒贴请人了。 “据我所知,马场上多数人都心动了,奚丫头,你得早些想个办法应对。”说罢,葛大婶又补充,“不过你放心,我是不走的,村尾的李大婶同我关系极好,我同她讲讲,她亦会留下的。” 如今马场上工作的人大多是四方巷里的住户,因着和沈奚靠得近,有空闲功夫的人早早便来了马场,那时想必不知道蒋家的条件,如今知晓了,想离开也是可以理解的。 听着葛大婶保证式的话语,沈奚轻笑出声,道:“大家若是有更好的去处我必不阻拦,谁想走的同我说过之后领了工钱便可自行离去。” 留得住人留不住心,将别有心思的人强行留下反而是一个隐患,随时可能暴雷。 见沈奚面容平静,葛大婶也放下心了一些,叮嘱了几句便回家去了。 沈奚装满了一桶饲料,用力掂了掂,有些重,不过还能提。 “阿姐,我帮你提,你去吃饭吧。” 爽朗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沈奚转身看去,一身短衣的沈朗正小跑着过来。 今日他不用去书院便来马场帮忙。长时间的锻炼是有效的,从前瘦弱的小孩如今抽条长高了不少,衣袖挽起后露出的小臂结实有力。 沈奚抽出帕子给他擦汗,已到深秋,一阵风吹来落到面颊上已带来阵阵寒意。沈朗穿着短衣,浑身正散着热气,还在干活时还好,如今停歇下来若是不将汗擦干,极易着凉。 同沈奚仔细轻柔的动作不同,沈朗一抬手,汗水便从额前洇入衣袖,胡乱擦了两把后,他便提起木桶向马厩走去,脚步轻快,并不费力。 沈奚任他去了,转身向一旁的棚舍走去。 临时搭建起来的棚舍看上去有些简陋,茅草顶,光秃秃的木桩将棚顶支起,四面漏风。 马场位于郊外,远离居住区。工人们午时便在此处做饭,饭后也可休憩一番,免了奔波之苦。 此时,人们正聚在棚舍里吃饭。沈奚走近,接过沈母事先给自己盛好的饭菜,感受到身旁有人频频投来目光,想来是他们在考虑要同自己坦言想离开了。 沈奚并不出声,心中盘算着要如何解决这事。 一个高瘦的中年男子一手端着饭碗,另一手曲肘戳了戳身侧的妇女,两人眼神来往几个来回,妇女败下阵来。 “奚丫头,婶子有点事要同你说……” 拐着弯,夹杂着寒暄和问候,最终也是将去意讲了出来。 “婶子,你说的这话我晓得了。”说完,沈奚扫视过众人,“各位叔伯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