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烟脸色平静,吩咐道,“让后面的张护院他们打听打听,太子到底出什么事了。” 马车一路从城南往城北而行,南城街市繁华,北城临近皇宫,越是往北,越是达官贵人居住,道路宽敞,行人渐少。 前方不远便到相府,张护院催马上前,隔着帘子禀告,“小姐,刚才在闹市打听一番,太子之事,闹得很大,竟是人人都在议论,百姓之中都传遍了。” 她皱眉道:“到底是什么事?” 张护院低声道:“说是司天监观星象,见荧惑犯太子星,昭示东宫失德,帝大怒,下令幽禁太子。” 沈云烟脸色渐沉,天象之说,虚无缥缈,偏偏帝王深信不疑,又无法可解,太子这一次,怕是真的难了…… 马车转道长生街,巷头第一家,红漆门墙,高门大户,便到丞相府了。 镶金门匾上铁钩银画四个大字,“敦肃博通”,此为丞相建府时皇上御笔亲题,可见陛下对沈相看重。 进了沈府,满目雕梁画栋,富丽堂皇。 马车在垂花门前停下,扫雪扶着小姐下了车,管家出来相迎。 老管家在沈府做了二十年多的管家,为人严谨,对沈云烟的态度还算客气。 其他下人可就没有他这份表面功夫了,直接把不待见写在脸上,嫡小姐回府,也没个笑脸相迎,有人暗中直翻白眼,仿佛回来的不是小姐,而是什么打秋风的穷亲戚。 回来了,都回来了。 熟悉的郁闷感在扫雪心中翻涌,知道你们是柳姨娘的走狗,装模作样给谁看?真是山中无老虎,猴子乱蹦跶。 行至中庭,迎面而来一绿衫夫人,只见她身姿袅娜,行动间如弱柳扶风,柳叶眉瓜子脸,长相柔美,正是得沈相十几年爱宠不衰的侧室柳如,众人口中的柳姨娘。 见了沈云烟,她含笑迎上来:“小姐回来,一路辛苦了。严管家,今日就在春风阁摆饭,为小姐接风洗尘。” “可惜娇娘晚间要才回,不能亲自来迎接小姐,只因骠骑将军之女设宴,非要邀她,她们素来姣好,娇娘也是推辞不过才去,小姐一定不介意吧?” 她眉眼带笑,言语间却透着机锋,一个妾室,如相府女主人一般,吩咐管家做事,还不忘炫耀和骠骑将军府的交情。 柳如含着笑,等着沈云烟如何接招,被赶去苍宁州住了几个月,想来她应该是吃了不少苦头,还拿什么跟自己斗? 沈云烟侧头问严管家,“爹如何了?” “老爷病笃,如今正在东厢养病。” 她点了点头,带和逢月扫雪径直往东厢去了。 从始至终,她连眼神也没落在柳姨娘身上过,将她无视得彻底。 柳姨娘尴尬站在原地,下人都是她的人,低头不敢出声。遥遥的,扫雪扑哧一声嗤笑传来,在空旷庭中格外响亮。 她的脸白了又红,红了又白,心中暗想,好个沈云烟,刚回府就甩脸色给她看! 她气了一阵,冷静下来想,老爷心属她,相府家业她把持手中,她虽无正妻之名,早有正妻之实,就连玉京贵妇圈中的应酬,帖子下到沈府,请的也是二小姐沈娇娘,没人请她沈云烟。 除了毫无用处的一副嫡女架子,她还剩下什么呢? 柳姨娘一番思想,拾起了脸面,抬头挺胸也跟上东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