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孤峤眸色闪过一丝讶异,“你管那叫做病?” 这下换成沈云烟无措了,不是病是什么呢? 她从小就知道自己有病,平时轻易不会发病,只有受到特定刺激或是过于愤怒时,会不由自主的发病,一旦发作,有时会不记得自己做了什么,仿佛凭空少了一段记忆,有时又会记得格外清楚,那记忆还会反复入梦,成为一段梦魇。 不过她发病的次数极少,从小到大仅有几次而已,她也曾延医问诊,一位老大夫说她这是一种罕见的疯病,无药可治,唯有自我控制。 所以她沈云烟也并不是生来淡泊,而是后天养成的个性。 若不是有这病症为借口,现在她恐怕已经成了太子妃、笼中鸟,哪有今时今日的自在? 可她怎么会发病呢? 当时谢孤峤为她驱散妖印,她的心境并未变化,难道是受寒气刺激? 谢孤峤深深看了她一眼,心想老和尚的预言果然从不出错,她身上果然有些非同寻常,而她自己还不知道。 “你说是病,那就是病吧。” 沈云烟:…… 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越是不说,她越是在意,“大师觉得那不是病?” 谢孤峤道:“我不是大夫,无法为小姐解惑。” 看来是问不出来了,沈云烟略一思索,“大师接下来有何打算呢?” “暂时不会离开青岩城。” 她浅笑,“明日,我想邀请大师看一场好戏。” 短短一日之间,沈大小姐在观月楼宴请沈二老爷一家的事,很快就传得全城皆知。这位沈小姐自来了苍宁州,住进那闹妖的祖宅,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使得想一睹她真容的人抓心挠肝的好奇,所谓的玉京第一美人,到底长成什么模样? 这一日观月楼人声鼎沸,来得早的尚有座位,来晚的只能或站或蹲,把酒楼一层挤得水泄不通,赶都赶不走,掌柜只好叫小二守住了楼梯口,不放人上二楼,今日二楼都让沈小姐给包下来了,正虚席以待贵客。 “来了来了!” 随着人群骚动,一辆小轿停在路口,扫雪和逢月先下了轿,在无数道视线注视之下,扶出了轿中的女子。 只见她穿一身天水碧长裙,身姿娉婷,光看气质就知非同一般,可惜她戴着一顶幕篱,遮住了相貌。 隔着那重重纱帘,观者不禁想象,该怎样的相貌才配得上这身段? 沈云烟心想,进城时一个活人都没撞见,今日才知,原来这城中人还挺多。 “各位麻烦让让道,让我们小姐进去。”扫雪长得灵动可爱,声音也是脆生生的,亲切活泼,很容易博人好感,大家自发给她们让出一条路来。 穿过人群上了二楼,总算是清静了,扫雪道:“真没想到会来这么多人。” 沈云烟取下幕篱放在桌边,颇有深意一笑,“人多是好事。” 不多时,沈二一家也到了,王夫人一路都在数落沈二为什么要一口答应沈云烟的邀请,沈二道:“侄女设宴邀请,也是她的一番心意,怎么好拒绝?” “谁知道她安的什么心思!”王夫人固然不想来,她更担心自己不来,丈夫会被人算计。 上了二楼,众人见礼。 王夫人打量沈云烟,暗道好一副狐媚惑人的长相!心中又十分轻蔑,长得再好看有什么用呢,不过是个让人扫地出门的花瓶罢了。 沈云烟也扫了一眼王夫人,这位妇人约莫四十左右,皮肤细嫩,保养得宜,相貌平平,一双眼睛透着一股精明市侩。 在夫妻两身后,一道灼热的视线格外让人无法忽视,正是两人的儿子沈公子,他年纪轻轻,眼下乌青甚重,一副亏空过度的模样。他看了沈云烟一眼就双目发直,眼睛恨不能黏在她身上,那无礼放肆的模样,王夫人都看不下去了,踩了一脚儿子脚背。 “发什么呆,还不见过你堂姐?” 沈公子上前一步,低头行礼,眼睛还往上抬着觑她,“枉我自诩遍览群芳,今日见了堂姐才知道,往日所见不过是庸脂俗粉,堂姐这样的美人,才是人间绝色啊!” 这油滑的公子哥腔调,沈云烟还没吃饭,先倒尽了胃口。 再看沈氏夫妻,儿子这样轻薄无礼,两人竟不指责一句。扫雪和逢月侍立一旁,都暗暗憋着气,这一家子可真够膈应人的。 落座之后,沈云烟再次提起了重修祖宅之事。 沈二叔还是那套说辞,就说请不到工匠云云,沈公子道:“那破宅子修什么修,堂姐你不如搬到我们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