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通过他这层关系搭上沈相,更别提因为这层身份,谁见到了他不尊称一句“沈二老爷”,令他脸上有光。 若不是兄长,他也娶不到这位王氏,王家祖上在玉京为官,到了王夫人爹这一代才渐渐败落下来,搬回青岩城。虽不如以前了,但数代经营,也颇有家底。 王夫人道:“我听玉京的姐妹说过,那沈云烟是在外面养大的,七岁时才接回府上,谁知有什么内情?她又早早死了娘,虽占了嫡女的名头,却是个极不受宠的,相爷的心肝是他侧室生的小女儿,取名沈娇娘,爱若珍宝。你也不想想,十几年他们一家都不回来一趟,为什么突然就要回来了,还是小姐单独一人回来?” 这还真把沈二给问住了。 王夫人用手指猛戳他额头,“你这榆木脑袋!那侧室和庶女既然受宠,容得下她这孤寡嫡女?想来是寻了个由头给赶出来了,你还要上赶着寻晦气,反正她不能住咱们府上!” 沈二让她说得一愣一愣的,“这事就不管了么?外面的人要是说起来,岂不显得咱们刻薄?” “嘴长在别人身上,说你也不会掉块肉,怕什么?”王夫人道,“人家表面恭维你,背地里还不是骂你是个窝囊废,没有你兄长你屁都不是?” 沈二:…… 他实在是说不过夫人,便懒得管这事,前几日玉京的新闻传到青岩城来,他才知夫人料事如神,沈云烟果然是出了事才回来的,他撒手不管,更加心安理得。 直到他听说侄女竟然真的住进了那闹妖的宅子,沈云烟又派人来请他,他才慌了。 “你怕什么?请你去你就去,一个姑娘家,还能把你吃了不成?”王夫人恨他不争气,“她若问宅子的事,你就说闹了妖,废弃也是无奈之举,你是她堂叔,劝她趁早搬出去是正途,闹妖的房子可住不得!一个小姑娘,说上几句好话不就打发了?” 沈二把夫人教的几句话在心里反复背诵,等丫环把他请进了前厅,让他稍坐时,他傻眼了,这比被子还厚的积灰,椅背上摘下来能当毛衣穿的蛛网,他坐哪? 扫雪笑着说:“二老爷您别客气,快坐呀。” 沈二看了一眼这娇俏的丫环,心想不愧是玉京的姑娘家,连丫环都有此等姿色,他架不住扫雪态度殷勤,就随便找了个椅子坐下,心想大不了这袍子扔了算了,谁知刚坐下椅子发出咯吱一声响,往一边倒去,他赶紧抓住桌子稳住重心,低头一看,好么,这还是把瘸了腿的椅子。 沈二老爷在夫人面前挨了多年的骂,在外面也拿不起老爷的款,在丫环面前又怕丢了面子,只好自己扶着桌子,问,“你们小姐什么时候来?” 扫雪笑着说:“小姐很快就到,劳烦二老爷稍待。” 沈云烟和李护院出了南城门,果然见到一片竹林,顺着小道进入林中,高大的凤尾竹一丛从几乎遮盖了日光,炎夏里隔绝出一片幽静,走了约莫两炷香,再次路过一根弯倒在路边竹子时,她停下了,“咱们似乎在原地绕圈子。” 李护院也发现了,从外面看这片竹林并不大,不至于这么久了还走不出去。 “可能有阵法。” 他抬头看了看天上日头方位,又仔细检查每一棵竹子上是否有阵术痕迹,这么走了一圈,仍是回到了原地。 李护院额头滴下一滴冷汗,他察觉到这阵术之高明,他连皮毛都摸不到,更别提破阵了。 沈云烟回想那天谢孤峤说过的话,“李护院,你先回去吧,我独自去见他。” “小姐,这……” 沈云烟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李护院向来尊重她的意见,只好躬身一礼退下了。 沈云烟站在竹林中,闭上眼睛,诚心默念:她想见谢孤峤一面。 再睁开眼时,眼前场景霍然一变。 那弯倒竹树前赫然出现了另一条小道,她沿路而行,小道越走越宽,翠竹夹道,掩映茅屋,谢孤峤就站在屋前,手执一杆竹笛,正闭目吹笛。 风拂衣发,恍然若仙。 奇怪的是,只见他在吹奏,却听不到一丝笛音。走进看才发现到他这笛子一个孔都没有。 察觉来人,谢孤峤放下竹笛,扫了她一眼。 沈云烟道,“听说禅修一道,不传文字,在于修心。大师吹奏无孔之笛,也是一种禅境修行?” 他微露意外神色,“小姐懂得不少。” “在玉京时,我也去过几次梵音寺,聆听高僧讲授佛法,受益匪浅,不知您师从何人,想必也是梵音寺的高僧吧?” “没有师承。” “为何?” 他淡淡道,“因为没人配做我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