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打量着此人,这人剑眉下有一双深沉双目,见她看自己,这人唇角渐渐挑起一丝若有似无的笑:“姑娘莫不是在想,我定是个假和尚?” 他的声音低沉动听,略带一丝沙感,给人一种按摩耳道般的舒适感,沈云烟从未听过这样与众不同的、好听的声音。 但这也不妨碍她认为此人在行骗。 “大师是梵音寺的高僧?” “正是。” “恕我孤陋寡闻,从未听说过有不剃度的高僧。”沈云烟道,“我听闻凡是出家人受戒时要行剃度之仪,剃度之后才算正式出家为僧,大师这满头青丝是为何而留?” 他不止留发,还不穿僧衣,着一身宽袍大袖的玄衫,看起来气质高华,不像和尚。 他眉梢轻扬,“佛说诸法空相,剃度与否,不过我诸相之一,不着我相,是以不需剃度。” 一旁逢月忍不住道,“照你这么说,和尚都不剃度,谁分得清是真和尚还是假和尚?” 他不疾不徐,“有度牒为证。” 说着抬手从袖中取出一本杏黄封皮的度牒,逢月将信将疑地接过,打开给小姐一看,见上面还真写着,某某年月,弟子法号寂渊,俗名谢孤峤,于梵音寺出家云云,上面既有官府印鉴,还有梵音寺泥印,一样不差。 沈云烟斜睨了一眼李护院,李护院微微摇了摇头。 她不动声色,将度牒归还谢孤峤,“大师既然持有度牒,看来是我误会了。大师跟我这丫环说能解妖印?如何解?” “不急,先让我看看死者。” 逢月微惊,“你怎么知道死了人……” 扫雪接话:“可不是我说的。” “这宅中血煞冲天,必有死人。”他道,“至于妖印,就在这位小姐身上,不是么?” 他也不用人指引,向着停尸的地方走去。 众人落后一步,沈云烟摸了摸颈侧,之前她特意用头发遮盖了此处,这人竟一眼就看出来了。她小声问李护院,“那度牒是真的?” “度牒上的印鉴都是真的,但少了一句话。” “什么?” “弟子某某,师从某人,剃度出家。”李护院道,“既有度牒,说明他不是俗家弟子。一般来说,出家受戒都有师父引导,度牒不写师从,着实奇怪,而且我在梵音寺修行时,从未见过此人,也没听说过寺中有什么‘不剃度的和尚’,简直荒谬!” 李护院心里直犯嘀咕,度牒看似不对,印鉴又是真的,真是一件怪事。 沈云烟道,“依你看来,这人有没有可能是冒名顶替?” 李护院想了想,“很有可能,寂渊这个法号,我虽没听过,不过寺中僧众有上千人,可能真有其人,只是不知他来此有何目的……要不我将此人赶走?” “不急,先看看他到底有几分本事。” 说话间已来到停尸之处,穿着蓝色道袍的小道正在一旁做法,这应该是李护院所说的清水观弟子。 谢孤峤仿佛没看见他,伸手掀开尸身白布,查看颈部伤口,只看了一眼,便发出一声蔑笑。 那道士忍不住了,“你是何人,怎能对死者不敬?” 这时众人鱼贯而入,小道士暂且撇下他,站起身抱拳胸前,向众人行了一礼,“各位善信,贫道有礼。” 众人寒暄几句,便说起妖物之事。 他说:“从伤口来看,此妖生有利爪,但不知是何种妖物,我方才以搜妖符查探内宅,毫无妖物踪迹,这妖善于隐匿气息,恐怕有些道行……” 谢孤峤道,“小道士,你既然什么都不知道,还在这说什么?” 小道顿时涨红了脸,“我修行尚浅,确实不是妖物对手,可此妖能驭使妖印,就算是我师父出手,也不一定能收服它。” 沈云烟为小道解围,“大师既然自信满满,想必对付妖邪,不在话下?” “看过尸身就知道,不过是只小妖在故弄玄虚,凭我能为,收服此妖,只在反掌之间。” “那就有劳大师出手——” “只可惜我来之时,此妖已望风而逃,就算我想收妖,也无妖可收。” “怎么可能?”小道士反驳,“既然留下妖印,那妖又怎么会离开呢?” “因为妖物也惜命。”谢孤峤道:“有我在此,便无妖邪敢作祟。既无妖邪,妖印还有何用?” 李护院忍不住道,“照你这么说,岂不是什么都不用干?你怎么证明你说的是真的?” 他见众人不信,眼眸微沉,“既然如此,那我就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