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落檐角尖尖,藏匿于古树群中,一条小道从门口往外徐徐延申,窄的仅能供一辆马车通行。 诸葛玉绕着院子观察了一圈,最终在西侧院内的那颗倚着墙,枝杈大半伸出院子的老银杏树前停下。 兴许是觉得老树倚墙颇有意境,故而别院主人并未命人将其砍掉,但在诸葛玉的眼中,这树可是图谋不轨之人潜入院中最好的助手,若她是别院主人,入住的第一件事便是命人将它砍掉。 不过,如今她为不轨之人,自然看这树无比的顺眼。 诸葛玉脚下一蹬,一招纵云梯飞身上墙,窜入茂密的老树,在树丛中找到了一个隐蔽的位置趴稳,警惕的打量着院中。 奇怪,这院子中不是住着贵人么?怎么防守如此松散? 诸葛玉并不知道,这世上有些人,从出生起便是天皇贵胄,无需他图谋钻营什么,便有泼天的富贵唾手可得。 这样的一位富贵闲人,既不树敌,也无仇家,旁人供着他还来不及,又何须那么多侍卫守卫? 此时的富贵闲人,安平大长公主唯一的孩子,福安小侯爷宋兰廷,正斜倚在贵妃榻上,意兴阑珊地翻着一本破破烂烂的话本。 他生的极好,五官端正,鼻梁高挺,最绝的是一双微挑的丹凤眼,眼波流转间顾盼生辉,让人一眼望去,便想沉溺于这汪春日温暖柔软的湖水中。 虽才年仅十六,但已能依稀看出未来名动京城的“祸水”之相。 他的贴身侍从,小太监多寿愁眉苦脸地盯着那可怜的话本,忍不住开口:“侯爷,您若是不喜这书,奴才这就拿下去,给您换本游记?” “怎的?”宋兰廷斜睨了他一眼,“心疼这书?翻坏赔你一本便是了。” “多寿,你一天天的就在看这种无甚趣儿的东西?有这功夫,不如去练练你那狗爬一样的字。” 多寿心中既悔恨自己多嘴多舌,让小侯爷想起练字这一折磨人的苦差事,又很有些不服气,这可是他最爱的怪谈话本,平常珍贵的跟个宝贝似的,碰都不让人碰,若非主子讨要,否则他才不外借呢。 “侯爷,这可是前几年那隆兴书店卖的最好的一本怪谈,限量一百本,如今已经售罄了。”多寿嘟囔着,“奴当初可是废了老大的劲儿才弄到一本呢。” 哼,这可是限量版,任你有钱有权也买不到! “呵,没了加钱再印就是。这有何难?”小侯爷不以为然,“范本仍在,那不过是几句话的事。” “本侯说到做到。大不了,无需这劳什子隆兴书店,本候找人给你印。” “侯爷,这不合规矩……” “嗯?”宋兰廷眉头一皱,“规矩?什么规矩?” “没事,侯爷。” 对不起,有钱有权真的了不起。 宋兰廷随意地翻着手上的书,指着其中的一行,念道:“书生打开铺盖,准备在亭中暂住一晚,正要躺下,却见湖面刮起了阵阵阴风。” “一团黑漆漆的东西从湖底涌出,向着亭子爬来。” “书生定睛一看,却不是什么常见的活物,而是一团会动的淤泥。” “这团淤泥正是水中滋生的泥怪,属阴,最喜吸食阳气,只见这泥怪倏地扑向书生,将他整个连人带铺盖吞入口中!” 小侯爷不屑:“子不语怪力乱神,我见过的湖多了,哪有什么泥怪?分明是些骗人的鬼把戏!” 多寿不服:“侯爷,您去的那些湖,哪个不是提前开路,清扫整洁,布置妥当了方才迎您前往,就是真有泥怪,也早就被驱逐了。” “您又没去过那种深山老林里的野湖,如何能说这世上就没有泥怪?” 这可就激起小侯爷的好胜心了,他低头思索片刻,突然问道:“多寿,你说,这儿算不算是深山老林?” “算吧,奴记得这处别院是新建的,前些年这儿还是一片荒地呢。” “我记得院中有个池子,虽算不上湖,但池底总有淤泥吧?” “那是当然。”多寿有了些不好的预感。 “多寿,”宋兰廷兴奋道,“少带点人,我要去池边的那个藏月亭里赏月!” “本侯倒要看看,这泥怪之说到底是真是假!” “侯爷,外面下着雨呢……” “那就去赏雨!” 多寿哭丧着个脸:“侯爷,您饶了小的吧。外面多冷呀,您若是着凉了,等碧彤姐姐从前头忙完回来,奴才就算不死也得脱层皮……” “走罢!”宋兰廷可懒得听多寿的唠叨,他将书随意地往小几上一丢,抬腿便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