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动于心(1 / 2)

藏物间外,文竹已经等的两腿直颤。见着娘娘与王之出来,忙正了身子上前去迎。

齐芙低眉,看一眼她左腿,压着声音吩咐:“找件干净的内侍衣裳给他,领着他自掖门悄悄出去,切莫声张。”

文竹领命,看一眼王之,按下心头一股欲言又止,转身要走,又被齐芙叫住。

“上回白呈远差人送你的药,已快用完了吧?”

这问题突然,文竹稍一发愣,答道:“回娘娘,只剩一服了。”

齐芙笑笑,摆手让她去做事,临了只道一句:“下回他若来送药,照例请他入内殿,帮你施针疗缓。”

骨节寒痛,在此刻,竟也被心头暖流压下去。文竹福身应话,忍着眼底微热,速速退了下去。

文竹退下,偏殿之中就只剩齐芙与王之。

方才,在齐芙与文竹说话间隙,王之已摘了黑铜面具,垂头之时目光生出痴意,停在齐芙头上那支小叶紫檀的精工发簪上。

眼望风震钗头,一瞬颤抖自心内而生。垂于身侧的双手握紧,王之两耳发烫,不由想起那夜在后院之中,自己也不知因何生出狂悖之心,竟敢在她低头之时,伸手摘下她的发簪。

那支嵌珠翠玉簪,温凉如她,正静静躺在王之紧贴肌骨的里层衣衫中。

那一夜,为何会伸手摘下那发簪,实在是王之自己也未曾料想到。只是那一瞬,瞧着她瘦削如风的肩背低下去,几日未见她的狂思骤然疯长,顷刻间席卷了一切理智。

恍惚间,王之想到那一日,自己护她躲在窗沿之下。长箭欲来的惊慌中,她头上发簪曾轻飘飘落入自己胸膛,而自己,还曾亲手替她簪上那支钗。

鬼使神差,便在她起身之前,伸手取了她的发簪。窃贼般的行为,直叫人心慌意乱。

王之不敢再做停留,连与她道别都不敢,只能随便寻个借口离去。

沉闷冬日中,小叶紫檀的木簪映在眼底。又是好几日不见她,王之竟有些看呆了,全然没发觉齐芙已经转过身,直勾勾看着自己。

“王之?”

齐芙看了半晌,见他像是入了定,眼神痴呆全无反应,终于忍不住出声唤他。

王之回过神,忙低头别开眼神。眼神刚一掉在地上,就见齐芙脚步一动,向着自己又走了两步。

再抬头,二人相距已不过一掌。

瞧出他眸色慌乱,齐芙扬唇一笑,伸手取下发簪,递给他。

“那玉不配你,这个更好。”

王之只觉,二十余载人生,从未如此想死过。哪怕从前在内卫训所被长剑刮骨时,也还能撑着一口气活下去。而眼下,她轻飘飘一句话,就让自己羞愧到想死。

不敢伸手去接,也不知如何回话,王之绷着一张脸,就这样呆在原地。

齐芙知他是个闷葫芦,前世如此,重生亦如此。眉眼一弯,也不继续逗他,上前一步,两指勾住他的衣领,扯开一条缝隙,将木簪缓缓送入他温热胸膛处。

一缕寒风顺着缝隙钻进去,王之一抖,只觉像有一条细长小蛇钻了进来。

极凉极酥,所过之处战栗顿起。

只一瞬间,王之便想起来,那一日她左臂被伤,自己万分担忧却又无能为力。思来想去,唯一拿得出手的,也只有那瓶她亲手赏赐的,被自己视若珍宝藏于枕下的金疮药。

那一日,红烛摇动中,她便是这样手握药瓶,指尖拨开自己衣领,缓缓将药瓶塞了进去。

“王之,若我们拿康王做旗引路,如何?”

王之满脑子羞情迷思,齐芙却很是清醒。在将木簪给他之后,指尖一点他胸膛,拉回他的思绪。

王之握拳,也终于冷静些许。听着她这话,有些不解:“娘娘何意?”

齐芙转头,看向远处宫殿飞檐上的嘲风,方才扬起的唇角落下,整张脸,迅速蒙上一层寒色。

“我曾想过,若要借康王之手复仇,便要弄清楚他与魏杞泽之间到底是和是敌,以及,他们二人能够维持如今面上平和的原因。到今日,从卫坤口中得知重华宫的秘密,我才终于想明白,应该如何借康王之手。”

王之随她目光看去,静听她言。

“魏杞泽对康王,容忍之余颇有厌恶。想来是从前在重华宫孤身冷落,恰巧来了个知冷知热又能被自己呼来唤去的听话弟弟,这才纵着他行了一场荒唐事。如今他是君康王是臣,二人之间早不复从前。只是一个有意清白,一个却执着前事。两者如此,即便眼下平和,日后也难逃兄弟阋墙之果。”

沉云随风一晃,亮出蒙了晦色的丹曦,暖色铺了齐芙一身,将她白皙面容染得透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