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温柔悦耳,却隐隐藏着紧张与担忧,由远及近渐渐分明。 齐芙仔细去听,原来是文竹在喊:“娘娘!娘娘!我可找到您了娘娘!” 睁开眼,齐芙就看见一身桃红衣裙的文竹正朝着自己跑过来,手里还捧着一件火狐斗篷。齐芙吓了一跳,赶紧坐起身冲她摇头摆手,制止她跑过来:“别过来!我还没跪满两个时辰呢!” 文竹抱着斗篷快步跑着,只恨自己一时不慎跟丢了娘娘。此刻终于找到娘娘,心头耳里俱是惊魂未定,压根听不清齐芙说话,只顾着冲上前,跪在地上替她披好斗篷。 齐芙担心狗皇帝看见这一幕,又要把文竹拖出去打一顿,正想开口让文竹走,却觉眼前场景奇怪。 自己明明被罚跪在正院,此刻却在后院,面前还有半个雪人...... 意识消散前,齐芙记得自己心内惊雷乱跳,口中吐血四肢无力。可此时自己跪坐雪地中,除了一双脚腕发疼,身体并无半分寒意。 疑惑到了喉头,齐芙迷迷糊糊被文竹扶起来,还没等问清楚,就听文竹说话:“娘娘入宫也快一年了,怎的还是这样随性。大雪天就这样躺在地上,着了风寒可怎么办? 齐芙愣住,转头细看周围场景。透过帘幕般的飞扬大雪,看着宫苑亭台草木,齐芙终于回过神。 原来上天并非只会为难自己。 在拖着那样虚弱窝囊的身子死去后,竟突得上天竟垂怜,让自己回到四年前,回到入宫第一年! 文竹扶着齐芙,全然不知身边的娘娘已然大变,仍在絮絮叨叨交代着稍后的事情:“一会儿内官监孟掌司会领着新发的内侍来延庆宫,娘娘要去看看吗?” 齐芙一瞬恍神,似乎又听见前世临死前,文竹在自己耳边轻声说道:“王掌司,您怎么来了?” 王掌司,王之。 齐芙对这个人印象不深,只记得他在自己宫中做了不到一年的执守内侍,就升去了御马监,算得上年轻有为。 前世自己不曾对他多加注意,可如今重活一次想要复仇,倒是可以用用这个聪明人。思及此,齐芙肩背挺直,拢紧肩上披风往偏殿走。 齐芙回到偏殿,一盏茶还未饮完,就见宫门守侍进来通报,说是内官监的孟掌司领着新内侍,已经到了延庆宫门外。齐芙歪着身子坐在茶座上,点头示意放人进来。 很快,王之就跟在孟掌司身后走了进来。齐芙抱着手炉,侧头想去看他,却觉后背一排齿痕发痛,忍不住心内暗骂:这狗皇帝,每回都是往死了折磨人。他是发泄一通顺了气,自己却要痛上十天半月。 等一阵痛缓过去,齐芙再度抬眼看王之。却见那王之身形高大,一双黑亮瞳仁熠熠生光。虽是刚从内官监分出来当值,脸上却没有半分紧张卑怯,反而微微仰头望着自己。 他的眼神似绵柔长绢,直直奔向自己。 齐芙望着那双眼,以为自己记忆错乱。前世虽对王之注意甚少,却也记得他刚入宫时才十六岁,比如今的自己还要小上一岁。 齐芙隐约记得,十六岁的王之身形瘦小,比自己还要矮上半个头。可如今站在自己面前的王之,却是高大俊朗沉静自若的成年模样。 犹豫一刻后,齐芙回过神,只以为自己从前对他关注甚少,连他的模样都记不准确。 孟掌司不知齐芙心中所想,进屋后就弯腰低头朝齐芙行礼:“绮妃娘娘,内官监给各宫新发内侍。陛下特意吩咐过,定要挑个话少机灵的送进延庆宫。” 齐芙细长指尖敲着手炉铜面,坐正身子看王之。 孟掌司是个人精,微微抬头见齐芙神色,赶紧把王之往前一拽,好让主子看得更仔细些。 王之被推到前面,却敏捷地收了眼神,低头弯腰要给齐芙行礼。不知是在内官监学规矩时偷了懒,还是初次当值慌了神,小太监王之动作扭捏生疏,侧身屈膝十分别扭地给齐芙行了礼。 齐芙不在意这些细节,只粗略扫了他一眼,便笑意嫣然地问道:“叫什么名字?” 王之还没开口,就被一旁的孟掌司抢答:“他叫王之。” “多大年纪了?” 这回孟掌司略一思考,答得比王之慢了。 齐芙摸着手炉上的雕花刻纹,指尖划过一片莲花时,听到王之温和镇定的声音,恭恭敬敬答道:“十六。” 齐芙挑眉,颇有意味地看着他。孟掌司吓了一跳,赶紧摁住王之的后脖颈,压着他低头向齐芙请罪:“娘娘恕罪!这王之在内官监受训四年,向来是懂礼守矩的。今日初次当值,一时紧张才致失礼。” 齐芙含着笑,摆手表示无妨。她并不计较这些,反倒有些惊喜。这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