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水街。

蒋夭站在公交站台旁边看导航，说是公交站其实也就是在原地杵了根牌子，绕着牌子全是等车的大爷大妈。系着狗绳的小泰迪铆足了劲地要咬她的裙子，她看了眼闭目养神的狗主人，十分乖觉地闪到了一边。

跟郑越、吴笑笑约的应该是这里没错。听说那家店的客人特别多，她们俩已经提前一步去排队了，蒋夭刚刚上完钢琴课，匆匆忙忙赶过来第一件事就是研究路线。

蒋夭是个路痴。

分不清东南西北是正常操作，现在也才勉强能看懂导航，可导航上面居然找不到这家店，郑越发的路线图太抽象了她根本看不懂。

她在群里发了几条消息没人回，连着找了几个人问路都不是当地居民，摆摆手就走了。

蒋夭正觉得丧气，眼前突然出现一道瘦高的身影。他戴着耳机微微低头，侧脸暴露在蒋夭的视线之中，皮肤白皙，鼻梁高挺，狭长的眼尾透出几分凌厉的味道。

是江衍，蒋夭的同班同学。

他注意到蒋夭的目光，转过头扯下一只耳机，语气不善：“看什么看？”

蒋夭被他瞪得心口一跳，转身一脚踩中了松动的地砖，藏在砖缝里的泥水溅得裙角脏兮兮的。她心疼得倒抽了一口冷气，微微提起裙角看了看，袜子都没能幸免。

“站住。”

江衍随手将耳机线缠在手机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跑什么？”

一辆公交到站，路边等车的人陆陆续续上车，这块地方只剩下江衍和蒋夭两个人。

蒋夭也没功夫心疼自己的裙子了：“没有，我是想找人问路来着。”

江衍漫不经心地听她报地址，以他的性格根本不爱管这种闲事，看着蒋夭忐忑的表情忽然扯了扯嘴角：“我知道那地方在哪儿，带你去。”

蒋夭眼前一亮：“不用麻烦你，你大概告诉怎么走就行了。”

江衍没给她拒绝的机会：“跟上。”

蒋夭小声说过谢谢，保持一米左右的距离跟在江衍身后，两人一路都没说话。江衍在餐厅对面的路口停下，偏了偏头：“那儿。”

丢下这句话，江衍就转身走了。

他家就住在甜水街，老居民楼没电梯，一气儿爬上六楼，就看见老爷子气喘吁吁地坐在凳子上骂人：“臭小子，现在才回来。”

江衍扫了眼地上的几个大纸箱，皱了皱眉：“不是说了等我回来再搬吗？”

老爷子还要嘴硬：“没你我还不行了？”

江衍去厨房给他倒了杯温水：“气都喘不匀了，少说两句吧。”

老爷子犹豫了一会儿才问：“看过你妈了？身体好点了？”

江衍“嗯”了一声：“看着好多了。”

儿子死的早，儿媳妇过了这么多年才改嫁，老爷子念着她照顾江衍的好，叹了口气：“流产不是小事，她年纪也不小了……”

江衍没接话，垂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餐厅主打的是复古可爱风，从装潢到食物都很吸引蒋夭这个年龄的女孩子，郑越正在借充电宝给手机充电，瞥到蒋夭走进来赶紧向她招手：“你可算来了！笑笑忘带手机我手机又没电了，就怕你又迷路了。”

吴笑笑注意到蒋夭的裙子：“怎么弄成这样？”

蒋夭刚坐下就被塞了一杯苹果味冰淇淋汽水到手里，她犹豫着要不要把刚刚的事情告诉她们：“不小心踩进泥水里了。”

三个女孩子凑在一起嘀咕了一会儿，蒋夭拍了拍裙子：“不要紧，回去洗干净就好了。”

郑越把手写菜单递给她看：“你再点几个。”

蒋夭对着菜单想了想，没把遇到江衍的事情说出去。

店主是个很年轻的女孩子，笑着跟她们聊天：“你们几个还在读高中吧，真好啊。”

吴笑笑苦着张脸：“哪里好了，我们平时可累了。”

郑越点头：“就是就是，周一估计又要发考试卷，回去肯定要挨骂。”

吴笑笑叹了口气：“这个时候就特别羡慕蒋夭了。”

郑越深以为然：“叔叔阿姨都好温柔。”

蒋夭的父母是不管蒋夭成绩好坏的。

蒋夭抿着唇笑了笑，将一勺甜滋滋的冰淇淋送到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