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入枕霞(3 / 4)

才兄只管在楼外等我就是了。”

“你想得倒轻巧,你以为去青楼赎人就是一手交钱一手交人这么简单?青楼这种地方独身前去赎人可不是什么好做法,不行,明日我还是和你同去。”

眼瞧着刚刚还像个贞洁烈男的人对这青楼如避蛇蝎一般,现在又要去了,果然马文才还是讲义气。

玉无暇既然是花魁为她赎身自然要不少钱。不过林淼也并不担心这个,她好歹也是朝廷命官,又得了封赏,赎人不算难事,难的终究还是要如何将人安排下来。

月影上枝头,街道两旁都挂满了红纸灯笼,枕霞楼外一片灯火通明,往来恩客不断,人声鼎沸。第二次走到枕霞楼的门口,马文才一见着门外甩着手帕的女子脸就沉了下来,林淼倒是轻车熟路,捞起一人便朝里走去,马文才看见这老手模样,想必在荆州她是来惯了这种烟尘之地。

林淼和这女子调笑着,伸手便是一锭银子,推开了女子,就在这大堂的空座上落了座:“叫你们妈妈来,我要点人。”

招呼局促的马文才坐下来之后,小厮便为他们端上来了酒水。

白瓷酒杯一捧,“文才兄,这种地方的酒可贵着呢,不要浪费了。”

刚饮下一杯酒,这打扮豪气,身后跟着三五个婢女的老鸨就摇着青色纱萝扇,脸上堆满了一贯讨好的笑意欠着身子过来了。

“两位公子是要点哪几位姐妹啊?您瞧瞧,这儿可有您满意的。”

老鸨身后的人还未一字排开,林淼止住了她们的动作。

“不用了,我要你们这儿的花魁,玉无暇。”

说着,林淼便又是一锭金子扔给老鸨,出手如此大方,这老鸨自然是高兴极了,一人两人又如何,拿到钱才是最重要的。“来来来,二位这边请。”

林淼对着马文才一笑,却发现这人是真的不适合这种风月场,整个人和冬天雪地里的冻僵的雏鸟一样,显得那么茫然无措,倒叫人生出几分想要戏弄他的意思,看着人局促不安的低头跺脚,那样便有意思极了。

二人跟在老鸨身后,穿过两条长廊,又是推开几扇大门,到了一处小楼,与刚刚大堂中那些奢靡之景大有不同,这楼阁四周倒是多了一份的雅致。老鸨将人迎到房门前,轻轻叩门,里面的女子应了一声,“进来。”

是玉无暇的声音。

又是一锭黄金落在堆着笑的老鸨手上,笑脸盈盈的皮条客攒紧了金子,拇指一边按着金子,同时另一只手又给这两位爷推开门,将人送进了房间。

屋内四面的墙壁上嵌着兽首莲花灯,灯芯燃出点点火星。桌案上放了一张琴,旁边还专门立着两具高大的黄铜挂灯,方便为这夜间寻欢之人弹琴用的。

玉无暇拢着衣服,又披上轻纱,低头款款从内室走来,缓而哀愁的步子在她心上作痛。这屋内一应东西俱全,她手中捧着去年新酿的青梅酒,清甜甘醇,后劲却大,一般的客人都不喜欢这酒,总是嚷嚷着让她换壶烈酒。

待她拿上几壶陈酿,等着这些恩客饮酒,又是抚琴唱曲,最后难免以色侍人。

不过最近,有位官老爷对她上心得很,这妈妈也甚少让她再接外客,想必今日这位出手甚是大方吧。

玉无暇掀开门帘,走了过来。

打量着这张脸,林淼依旧觉得熟悉,但脑子不好,就是麻烦,她到底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个人啊?

“请坐。”

玉无暇在林淼身旁落了座,这才发现这外室窗旁还站着一人。

“文才兄,你也过来吧,不要那么害羞。”

林淼这话说得轻巧,马文才向来以礼修身,进这青楼本就让他难堪,一路上更是目不斜视,恨不得用这头巾将眼睛给遮严实。

三人对坐,玉无暇抬眸瞧了一眼这说话爽朗的公子,是尼山书院的那位。

“玉姑娘,先前我提议的事你觉得如何?”

一月之前,林淼来枕霞楼时,在这雅间见过玉无暇,美人垂泪,手握书信一封,便要悬梁自尽,林淼暗中相救,又隔窗劝导。“既然都有寻死的勇气了,怎么不敢活着重新开始呢?”

“公子心胸开阔,只是天下哪里还有我的容身之处,终究是痴心一片,犹如云烟。。”

当时林淼就知道,这人必然是被人所害,马文才一番调查之后,林淼才明白,是为情所害,为这恋爱脑所害。

玉无暇替人斟酒,“公子,玉儿福薄,得公子相救,留下这条命已经是承蒙恩惠了,旁的公子还是不要再提了。”

料想这黄良玉便是要拒绝的,从她过往的经历来看,这人也是个养在高阁的贵女,遭逢此等劫难,如今不想着寻死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