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君?” 宋辞澜清润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灵鉴听到了,却没有回头看一眼。 她走到孟梁身边,孟梁侧着头,不敢看她。 “抬起头。”灵鉴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孟梁像是不受自己控制,她僵硬地抬起头,虽然极力闪躲,但目光还是对上了灵鉴冰冷的眼睛。 耳边蝉鸣鸟语,水声拍岸,孟梁看到二八年华的自己,彩衣华服,丝绦曳地。 她在河边赤足奔跑,像一只轻盈的鸟,落入他的怀抱。 他张开双臂,满眼笑意,等她入怀便将她抱紧。 曾几何时,他们明明是天地间最自由的一对爱侣。 太平岁月他们纵马驰骋,游山玩水,兵荒马乱他们便隐居山林,琴鹤为伴。 她以为他们能这样直到永远,却不想镜花水月匆匆,他只是云上之人一个无心的梦,梦醒了,他便抛下一切,留她一个人在人间。 她守着两个人的过往,等一个不会回来的人。 那些荒芜寂寞的日子,昔日的甜蜜化作鸩毒,不断折磨着她。 她起先是盼望,后来心里就生出了恨,恨意无法消解,她便一把火烧了两人的旧居。 她的心随着那场大火化为了灰烬,可她还是放不下。 心有不甘的她立誓要找到他。 她要走到云霄之上,她要问问他,对他而言她到底算什么。 可心存执念的人注定无缘仙途,她被那些宗门一次又一次的拒绝,没有人愿意帮她。 走投无路之下,她起了邪念。 她贪婪地霸占了不属于她的东西——在那只妖奄奄一息之时,她毫不犹豫地挖走了他的内丹。 她吞下了妖的内丹。 她要长生,她要青春永驻,她要以最美的面目走到他面前,她要让他后悔,让他在自己面前谢罪。 成为妖的那一刻起,她的心不再柔软。 妖丹为她带来了很多好处,她拥有了力量,她变得年轻,她来去自由,也不再被凡尘束缚。 但这些好处之外,她还要想办法稳固妖丹。 循序渐进的修炼固然是一条路,可她一开始就尝到了走捷径的滋味,她没有耐心十年如一日的苦熬,于是自以为是地顺应着命运的指引,踏上了一条轻巧的进阶之路。 她游戏花丛,不断寻觅自己的“猎物”,靠着双修之法,不仅炼化了妖丹,灵力也在不断增长。 如果没有遇到仲渊,她的修仙之路也许仍是一片坦途。 但她在花丛流连,不想有一天自己也成为了别人的猎物。 她不知天高地厚,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让自己受尽折磨,等到她想跑时,才发现为时已晚。 仲渊已经将她视为自己的囊中之物,根本不给她逃走的机会。 好在夜笙出现了。 夜笙的出现给了她新的希望,她的疯狂让她恐惧,可她又向往着那样的疯狂。 所以当夜笙说她能帮她摆脱仲渊时,她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她的条件。 夜笙说,她想要变强没有错,是那些宗门的狭隘,让她们失去了变强的机会,如今她们靠着自己获得力量,凭什么又被他人要挟。 仲渊不过是一时幸运,投胎为神兽才获得了远超她的能力,他又有什么资格嘲笑她为了灵力所做的一切。 夜笙说完这些话向她伸出了手,她颤抖着,握住了那双手。 她早就已经是一个非人非妖的怪物了,那疯一点,也没什么不好。 水府花厅,夜笙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麒麟仲渊已经废了,只等孟梁带回好消息。至于那散仙,她做事不按常理出牌,混不吝的模样,倒是有不少拉拢的可能。 暂且多留她些时日。 席间依旧热闹,没有人能抵挡长生酿,夜笙看着众人脸上毫不掩饰的渴望,勾起了嘴角。 今日喝了不少,她也有些醉了。 但夜还长,好戏还未开场,好酒还未开封。 清风阵阵,吹过半醉不醉人的脸庞。 众人正聚精会神施法争抢清溪中的羽觞杯,数道灵力互不相让,羽觞杯缓缓挪动。 争抢多时,众人早经有些疲惫,但想到长生酿,于是卯足了劲,不愿意在这最后关头放弃。 坐在席末的妖修此前留了一手,到众人力竭之时终于暴露了真正的实力,他尽数释放灵力,控制着羽觞杯飘至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