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夕玉(下)(1 / 3)

灵鉴到底和邪灵斗智斗勇多年,这些还不成气候的邪灵很快就被她处理干净。

她拂尘再一扫,红雾也消失不见,只余似有若无的血腥味。

眼前方才还一片混沌,此时红雾散去,灵鉴的身影冷不丁出现,崇汜下意识一抖。

“怎么,我没被邪灵控制,你好像有些失望?”

崇汜此时倒愿意开口了,“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此地藏有邪灵的事情,我并不知情。”

“那你不如说说,你到底为何要逃到此处?还有方才吸取地脉灵力的邪术是从何处学来的?”灵鉴撤去金钟罩,揪着他的衣领将他拽了起来。

一提起这些,崇汜又不愿意说话了,他抿着嘴,脸板得像块黑炭。

灵鉴瞥他一眼,正欲开启阵法回天庭,却见崇汜脖颈有些黑色痕迹,像是活物一般。

她以为是自己眼花,蹙起眉头又瞧了一眼。

崇汜见她古怪,以为她在故弄玄虚,嘴边露出不屑的笑意,又气哼哼地低下了头。

他一低头瞧见了自己的手,一道道黑线从他衣袖遮挡的手腕处蔓延开来,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的手变得僵硬,手指也不听使唤。

崇汜内心一震,眼中瞬间被惊惧充斥。

“我……”

他只来得及说一个字,就仿佛被人扼住了咽喉,剩下的话都变成不成调的嗯啊声,然后整个身子直挺挺倒了下去。

他周身的血脉已经尽变为黑色,像是终年不见天日的万丈深渊里生长的诡异藤蔓,他渐渐感受不到自己的四肢,他的元神想要从身躯中逃出来,可那些黑色藤蔓四处散开的根须将他的元神紧紧困在这具僵硬的身躯中,不给他一丝逃离的机会。

他看见灵鉴的嘴一张一翕,像是在叫他的名字,可他听不见灵鉴在说些什么。

难道是因为那些邪灵吗?崇汜僵硬地转动脖子,看向自己被邪灵咬伤的伤口,可方才咬他的那些不过是些低等邪灵而已……

又或者说,他是中毒了吗?

可是他是什么时候中毒的呢?

崇汜感觉自己的灵台越来越混沌,他学过的仙法、听过的道理,见过的人都从他的灵台中渐渐消失,他像是回到了最初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孑然一身,了无牵挂。

可他真的毫无牵挂吗?他明明记得自己也曾追随过什么人,又为了什么拼过命!

是谁呢?又是什么值得他如此呢?

崇汜守着灵台中所剩无几的清明,他努力抓住自己不断消失的记忆,突然明白了一切。

哪里是什么中毒,分明是咒术反噬。

那人一贯计划周详,他早为自己留好了退路。

什么为了以绝后患必须吸取地脉灵力提升修为,原来要绝的后患从一开始就不是灵鉴,而是他。

崇汜喉咙中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他一脸痛苦,像是笑,又像是在哭。

灵鉴会的治愈法术都已经用上了,却丝毫不能缓解崇汜的痛苦。她想着赶快带崇汜回天庭,可她的阵法才画了一半,崇汜突然用力抓住了她。

“唔,唔神……神……回……”

崇汜已经彻底明白自己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他知道自己生路已断,便努力让自己留着清醒,想要告诉灵鉴真相。

但那个人的咒术强悍无比,崇汜甚至无法开口说出他的名字。

崇汜努力张着嘴,他舌头僵硬,从喉咙中不断发出不成句的呓语,他从来没有如此迫切过,时间对他而言如此重要,可时间偏偏对他如此残忍,他来不及留下一句完整的话,就没了气息。

崇汜握住灵鉴的手垂落在地,眼中再无一丝光亮。

四周不见他的元神,灵鉴双指靠近他灵台,那里也察觉不到丝毫元神的存在。

崇汜的元神不可能悄无声息从她眼皮子底下溜走,他的元神被困在仙身中,居然就这样灰飞烟灭了。

他死不瞑目,双眼瞪得老大,他脸上还有两道泪痕,以及僵在脸上的悔恨。

灵鉴和那双没有生气的眼睛对视少顷,终于抬手替他合上了双眼。

南天门。

灵鉴甫一现身,便有不少神仙围了过来,看打扮都是雷部天君,其中有些神仙似乎也经历了一番苦战,身上都带着伤。

“拜见灵鉴元君!”众人异口同声。

灵鉴点头回礼。

领头的是雷部二十四天君之首的孟谟礼,他行完礼便急吼吼问道:“我部还有一位天君照夜白,他也在追踪阎君崇汜,不知元君可有见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