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孩子,就生出许多心事。初为人父的李昭躺在床上,仍忍不住在想李恒的事情。他对自己的态度既恭敬,又拘谨,有时似乎还带着几分惧怕。考虑半晌,李昭决定带他出宫玩一玩,人类的感情不都是在娱乐活动中培养出来的吗? 正好顾沉宵说过想偶尔带李恒出宫,李昭便叫上了他一起去西山看梅花。 李恒对顾沉宵显得很是尊敬,应该是之前听过顾沉宵的名讳,知道他是大凉不可或缺的重臣。相较李昭而言,李恒似乎更愿意待在顾沉宵的身边,大概是觉得伴君如伴虎,所以离她远远的。 李昭深深感受到了作为父亲的心酸。路过长街时,她买了一只糖葫芦给李恒,想借此拉近亲子感情。 李恒对她的举动感到有些意外,接过糖葫芦后,看向她的目光中多了几分亲近。 李昭心想,果然还是要靠物质收买才行啊。于是,一路上她给李恒买了许多小孩子的玩意儿。李恒抱在手上,显得很是开心,不知道他以前在家里的时候,父母是否也曾这样带他逛过街。 她正想着,李恒已经开口了,有了几分打开心扉的意思,小声地说着:“谢谢父皇,我很开心。从前在家的时候,其实很少有人带我出来玩儿。” 李昭想起他是家中庶子,大概并不受重视,心中对他不由又多了几分疼爱。 西山的梅花开得正好,凌寒绽放,远远望去,有些像粉色的云雾,有些像火红的晚霞,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气。可能是因为天气寒冷,除了他们,路上并没有其他行人。 爬到一半的时候,李昭已经气喘吁吁,体力根本比不上其他人。“不行了,朕要休息一会儿。”她扶着一棵梅树,喘着粗气,呵出气息立刻凝成一团白雾。 其余人跟着停下休息。 休息之后,李昭更感觉腿脚发酸,挪不动腿,不愿继续往上走,对其余人道:“你们先去山上吧,朕在这里等你们下山,再一起回去。” 顾沉宵侧目看她,提议道:“微臣背陛下吧。” 李昭有些心动,但又有些犹豫,仰起头眨巴着眼问他:“朕堂堂七尺男儿,这样被别人看到会不会有些丢脸?” 顾沉宵学着她的样子眨眨眼,粲然一笑,语气笃定:“会。” 李昭讪讪地缩了回去。 见状,顾沉宵眸中聚起笑意,语气放缓,温声道:“但是,这里没有别人,陛下可以不用介意。” 李昭思考片刻,瞥见旁边的李恒,她一咬牙,霍然起身,率先往山上走去,带着无比的魄力:“走!区区西山,能奈朕何!”她要给孩子树立榜样! 登上山顶的那一刻,望见云蒸霞蔚般的美景,李昭觉得一切都值了。她对李恒谆谆教诲道:“做人,最重要的是开心,第二重要的是坚持。” 李恒点头表示理解,同时将水囊递给不停喘气的她,“父皇,喝点水吧。” 李昭摆摆手,“不用了,朕只喝热水。” 开春之后,新的科举制度开始施行了。李昭带着李恒一起微服出宫,近距离接触国子监增设科目新招的生员,以观察新制度的实施效果。 一路上,李昭都在给李恒灌输科技兴国的思想,告诉他工商业的重要性。毕竟还是小孩子,李恒很快便接受了与他以前所受教育相悖的观念,李昭老怀大慰。 国子监请了工部的官员在讲授矿冶知识。李昭走近的时候,看见一位少年蹲在学堂外,清理地上的杂草。那少年面貌端秀,长得煞是好看,衣服上打着补丁,显然家境不太富裕,约莫是国子监的长工。他一边清理杂草,一边听着里面先生讲授的内容,听到兴起时,会拿着小镐在地上画一画。 李昭走到他正面,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大约是听课听得出神,少年被她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可能是害怕被责骂,他慌忙用脚将自己在地上画的图抹去,低着头答道:“回大人,小人名叫邢羽。” 李昭看着地上模糊的痕迹,问他:“你对工程营造感兴趣?” 邢羽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我姓李,应是比你年长些,若不嫌弃的话,你可以唤我一声李兄。”李昭在他旁边蹲下,捡起一根树枝,将被他抹乱的痕迹一一复原,“你只是听先生说了一下,便将它画出来了?” 邢羽稍显惊诧地抬眸看她,李昭冲他笑了一下,他似是有些不好意思,复又低下头,轻轻“嗯”了一声。 “想不想进去听课?”李昭问他。 邢羽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看她,稍后又低下了头,“小人身份卑微,不敢做此妄想。”语气中有股认命的味道。 “既然想,就不该轻易放弃。”李昭微